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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西南分會發言,現場陷入某種寂靜,直到東北分會那邊有人發出不屑冷哼。

祈善淡淡問道:“有什麼問題?”

東北分會那邊可不怕祈元良。

祈元良這個“惡謀”對於他們屬於“隻聞其名,不見其人”的存在,不曾有切膚之痛,自然也沒其他地區那麼忌憚。他們吃瓜的時候還覺得“惡謀”被人為誇大了。

如今隱居幕後,操控一介女流攪弄風雲,即便獲得還算矚目的成績,在東北分會這邊也要大打折扣。他們不認為沈棠能跟男性主君掰手腕,祈元良操控她也算取巧。

真要給祈善一個男性主君,還能如此?

“嗬,不如何。隻是笑如今豪傑少陽氣,這才叫陰盛陽衰之勢愈發凶猛。若非如此,又為何有這等異端征兆蔓延各地?爾等無能,倘若是這邊或者天元,必要叫其死在勢微之時!特彆是東南那邊,那個國主昏聵了頭了,不思鏟除異端,還弄出個王太女出來,徒增笑柄。喻主社居然還眼睜睜看著,西北西南兩地更是冒出了女主君……”

顧池忍不住翻個白眼,吐槽東北分會人均阿爾茲海默症,他們難道忘了祈元良前頭七個主公都是貨真價實的男性吧?下場是什麼?被祈元良這廝用不同方式搞死了。

可見主君跟男女沒什麼關係。

祈善撇嘴:“你旁的能力,祈某沒看到,捧天元臭腳的本事,倒是跟你前麵的主社相比青出於藍。捧得再起勁,你們分會這幾年還是拿不出手,辛苦撅腚圖什麼?”

眾神會分會眾多。

按照大致地域劃分可分為五大分會以及十幾個邊緣小分會,這些小分會基本以五大分會馬首是瞻。如果將眾神會視做人才招聘平台,各個分會主要爭奪的就是人才。

彼此經常以地區為單位,進行無差彆的地域攻擊。因為哪裡的人才多,哪裡勢力發展就好,哪裡繁榮,人才就越容易往哪邊流動。社員在眾神會內部可以一對一打嘴炮,但出了眾神會便是勢力和勢力之間真刀真槍地乾仗。掠奪彼此的國土、人丁、財富。

西北分會這邊近幾十年都屬於人才流出大於流入,頹勢很明顯,東北分會的情況倒是好點兒,但也沒好太多。東南和西南兩個地方鬥得也凶,不僅打陸戰還打水戰。

而祈善口中的“天元”,其實就是大陸中央分會,聽聞眾神會內會也在這裡。加之人口較為稠密,可耕作土地又多,大部分時間都保持著相對領先的狀態,無法撼動。

東北分會跟他們利益交換比較頻繁。

往來多了,自然感情也深了。

隻可惜,離得太近也不好,兩地國家邦交的過程中,不少青年俊傑被吸走了。

祈善挑著人痛腳踩,打蛇打七寸,要不是彼此都是虛影,現實肉身相隔不止千萬裡,怕是要拔劍死鬥了。黑衣武者看東北分會主社叫囂著要殺人,嘴裡罵罵咧咧,不斷吐出諸如祈善扶持沈棠就是因為他出身低賤,交媾權貴,又說阿諛取容,引狼入室。

黑衣武者麵具下已是目瞪口呆。

輕輕拽了拽喻海的袖子:“都這樣?”

喻海反問:“什麼這樣?”

黑衣武者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就、就是這麼吵?這也罵得太難聽了吧?不是說能加入眾神會的都是精英人傑、勳貴權臣、王侯將相?也不該這般市井罵街……”

其實就是市井罵街。

東北分會的罵祈善竊人身份給自己貼金,明明出身低賤還硬要往世家湊,祈善輕描淡寫地羅列幾乎能編撰成一本書的東北分會黑曆史,名字祈善都想好了,就叫做《捧腳舔腚》,十分精確形象地囊括內容。這話得罪的不是一個主社,東北分會都氣炸了。

這就相當於兩個家族的族長和副族長互相對罵,兩邊族人在一旁吃瓜,結果吃著吃著,副族長帶著武膽武者將另一個家族的祖墳骨灰挖出來拌飯,一下子上升全體。

稍微有點氣性都不會忍。

喻海極其自然道:“你還不習慣?”

黑衣武者:“……”

一下子就將他整不會了。

自己確實應該習慣。

眾神會這些社員精英互罵,跟朝堂那些臣子動不動用笏板毆打對家的臉,其實也沒什麼區彆。特彆是他要設立王太女初期,每次開朝會都打架,區彆在於規模大小。

黑衣武者也想不通,為什麼某些白發蒼蒼都要拄著拐杖上朝的老人,掄起笏板還能有破風之聲,掄下去能讓人臉腫一圈。

攔架的侍衛還是武膽武者都被誤傷。最嚴重的被打掉半顆牙,至今說話還漏風。

這些臣子不僅會乾架,還會對罵。

一提起朝會,黑衣武者就頭疼。

“確實,異曲同工。”

喻海看著祈善熟練將其他分會拉下水,互相攻訐的隊伍從兩個分會擴大到七八個,麵具下的笑意都止不住。他饒有興致地問黑衣武者:“你覺得,他們誰能罵贏?”

黑衣武者想了想。

“希望祈先生贏吧。”

相較於不熟悉又沒有利益恩怨的東北分會,黑衣武者對祈善更有好感。

哦,不對,也不算沒有恩怨。

剛剛東北分會的還攻擊他的寶貝女兒,要不是還不能暴露身份,他哪坐得住?

當國主的這幾年,他最大的長進不是修為,而是脾氣,不會跟當年一樣動不動就情緒外露。反觀西北分會的祈元良,這位“惡謀”當年還滿足自己少年夢想,每每回想那段遊曆時光,黑衣武者都想著時間能停在當時該有多好。喻海輕易看出他的偏向。

問道:“祈先生?你認識‘惡謀’?”

黑衣武者點點頭:“儘管闊彆多年,他又帶著麵具,氣息也有些許變化……不過,這個祈善要是當年那個祈先生,那確實是認識。他性格還是蠻好的,很赤誠友善。”

若非如此,哪會答應他“一步登天”,將他虎符偽裝成二十等徹侯過過癮呢。

喻海的表情變得一言難儘。

隻是有麵具遮掩,並不明顯。

黑衣武者跟他哥哥真是兩個極端,後者比狐狸還精,關鍵是還夠無恥。他哥眼睛有多好,他的眼睛就有多瞎,沒救了。

“赤誠友善?嗬嗬……”

黑衣武者看著越來越失控的場麵,隻覺得這個年過得比以往都要熱鬨,他暗暗抬眼去看天幕之下的赤色薄紗。薄紗後麵的人影對這樣嘈雜混亂的場麵竟是無動於衷,居然沒有出聲製止的意思。甚至,黑衣武者還有種微妙的直覺,這些人在興致盎然觀戲。

不是看熱鬨那種心態,更像是人看著一群猴子為了一點果蔬,吱哇亂叫,高高在上的架勢看得黑衣武者很不舒服。隻是,意識到這點的人並不多,更多的人被拉下水,被情緒操控,成了爭奪果蔬的刁猴兒。

喻海提醒他:“彆抬頭。”

黑衣武者猛地低下視線。

這時,各個分會已經快進到翻彼此的黑曆史。摸金校尉去挖墳都沒有他們精細,著實讓他看了好一通熱鬨。直到拖延時間太久,也或許是內會成員看得厭煩,沒了興致,調和終於姍姍來遲。然而這種調和隻是暫時,不能保證負麵情緒不會帶到現實中。

黑衣武者心中泛起跟沈棠一樣的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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