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一夥的?”
“你是公西仇的誰?”
前一句是即墨秋問的,後一句是黑衣人問的,第三人持劍戒備的動作也停滯幾息,扭頭看向黑衣人。即墨秋做夢也沒想到會從擅闖舊族地的人口中,聽到自家弟弟的名字。也因為這個緣故,他雖未完全放下戒備,但也不似之前那般劍拔弩張,殺意畢露。
即墨秋也不是完全沒心眼的人,現在林四叔和方六哥沒一個在他身邊,沒人替自己把關提防陌生人,他隻能學著依靠自己了:“你先回答你是誰,我再回答你的問題。”
黑衣人微微揚起下巴。
略帶桀驁道:“憑什麼是孤先說?”
即墨秋神色平靜遞出一擊絕殺:“自然憑你們擅闖旁人族地,還偷襲暗算主人。我沒有動手清算你們兩個,那是我不與兩個小賊計較。若真要不客氣,你們二打一也彆想討到丁點兒便宜。不信的話,儘可試試。”
他記得老師說過撒謊小技巧——若不得已非得撒謊以求自保,說謊話的時候就不能露出一點兒怯意,三分理直氣壯也要擺出三十分的架勢!自己氣勢盛,對方才會氣虛!
因此,哪怕他心中並無把握對付二人,也要擺出最囂張無畏的架勢,腦中不斷回想自家弟弟平日說話待人模樣,有樣學樣。
偏偏是這副架勢,成功讓黑衣人眼神出現一瞬變化。蒙麵黑布下的表情不受控製扭曲,活像是吃屎。著實是因為這般模樣的即墨秋,讓他想起一些很不愉快的少年記憶。
“什麼叫擅闖你們族地?”
“嗬嗬,你知道這裡是哪裡嗎?”
“你少廢話,先回答孤的問題,不然,連當年舊仇加今日新恨,連本帶利跟你清算。”大有他不肯配合就直接動手之意。
黑衣人氣勢過於堅定。
這下輪到即墨秋懷疑人生。
這個時代弱肉強食、強者為尊,靠著實力掠奪侵占旁人資產的事情一點兒不少見。此間雖是公西一族當年的族地,但公西一族遷族多年,期間有人過來占為己有也是說得通的。若是如此,自己反倒成了不速之客?
這點兒心虛明明白白寫在臉上。
不過,他還是想掙紮掙紮。
“那個……族地有新主人了?”
黑衣人警惕左右:“你在跟誰說話?”
即墨秋這問題不是衝他們問的。
莫非暗中還有同夥?
他同夥是公西仇那廝麼?
嘖,真沒想到一晃十年過去,公西仇居然還沒被人搞死在戰場?莫不是他兒子吧?
黑衣人還沒得出結論,不知哪裡鑽出來陌生女音:【在你之前,尚是無主之地,在你之後,你就是明麵上唯一的繼承人。】
即墨秋有底氣了,指著黑衣人和他同夥。
“既然如此,這兩人怎麼回事?”
【他們兩個啊,嗯,算……遊客?】
遊客這個身份完全超出在場三人的預期,遊客之一的黑衣人指指他自己,跟著看看同伴:“龍啊,咱們怎麼就成了遊客了?”
黑衣人不能接受,即墨秋更不能:“族地何時成了外人能隨意踏足觀光的景點?”
開發旅遊項目的時候通知主人家了麼?
女音換了個說辭:【深造留學生?】
三人隻聽得懂“深造”和“學生”。
所謂的留學生也是學生一種?
即墨秋視線落向黑衣人兩個身上,壓下情緒:“你們跑彆人族地觀光學習作甚?”
聽著就像是病得不輕!
黑衣人不同意:“說誰來觀光學習?”
女音糾正:【他們是來考公上岸。】
黑衣人想也不想點頭:“對,我們是來考公上……不對!什麼考公上岸!你這鬼鬼祟祟的女人快滾出來,彆以為躲得好就找不到你。在孤麵前裝神弄鬼,活不耐煩了!”
自個兒差點被繞進去了。
女音似乎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兒。
語氣幽幽:【哦,居然是冒名頂替的,這可是作弊哦,現在的年輕人可真刑啊。】
黑衣人本就不小的火氣被撩撥更大。
危險眯起那雙多情桃花眼。
“裝神弄鬼,孤定要活撕了你!”
【後台數據是不會騙人的,你們人類有一句話說的對——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有沒有考核作弊,重複參考心裡沒點數?】
黑衣人還想反駁兩句。
胳膊猛地被人抓住往後拉了拉。
黑衣人扭頭看同夥:“怎得了?”
同夥暗中查找女音主人的下落,一邊衝著即墨秋拱手作揖:“在下姓喻,名海,字歸龍。不管這位義士信不信,吾等二人當真沒惡意,也不曾有擅闖貴族族地的打算。”
對女音的指控,不作隻字回應。
即墨秋不信:“你身邊這人還偷襲?”
同夥否認:“非是偷襲,隻是正常戒備。實不相瞞,吾等不久前經曆一場混戰,吃了點小虧。出於謹慎,這才出手試探義士。”
三言兩語將剛才的行為扯成自保。
即墨秋也不是擅長口才的,對方都如此說了,自己再咄咄逼人顯得他無禮:“如此說來,你們是誤入此間?從哪處進來的?”
族地通向外界的路應該隻有他來時那條。
喻海看了眼黑衣人,抬手一指。
即墨秋抬眼順著看過去。
不是他來時的路,視線儘頭是一處被山嵐籠罩的山峰,隱約能看到些許黑暗輪廓。
“你們確定,是從那裡過來的?”
黑衣人道:“是啊,能回答的我們都回答了,信不信由你。現在,你可以回答孤剛才的問題了?你跟公西仇是什麼關係?”
“他是我親弟弟。”
黑衣人:“……”
他第一反應是不相信,繼而生出惱意:“你這年紀輕輕的後生仔可真是可惡,嘴上沒一句真話,故意涮我倆玩是吧?他公西仇多大年紀,你多大年紀?他能是你弟弟?”
“我真是他的兄長。”
即墨秋委屈,他這次沒撒謊。
黑衣人維持著雙手環胸姿勢盯著即墨秋,似乎想看出點蛛絲馬跡,即墨秋下意識挺直了胸膛,坦然迎上對方的視線。好一會兒過去,黑衣人突然摘下蒙麵的黑布,露出一張年輕俊俏又成熟風流的麵孔。那雙桃花眼更是點睛之筆,硬生生添了幾分風流氣韻。
“既然如此,他可有跟你說過孤?”
“你姓甚名誰?”
語氣驕傲:“翟樂,翟笑芳。”
即墨秋認真搖頭:“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