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就像是蓄勢待發的野獸,用飽含貪婪的眼睛直視她們的要害,隨時伸出利爪將破開胸骨,掏出心臟撕開皮肉,大快朵頤。
被嗆聲的妃嬪先是斜睨羋氏一眼,突然起身爆發,抓起一隻精致瓷盤摔碎,拿起最大最尖銳的碎片直指羋氏。一連串的動作也難掩她的貴氣。她紅唇微啟,美眸噙滿嘲諷,直視羋氏的雙眼:“哈哈,勉強湊湊,讓底下的人省著點用,還是夠的。隻是不知羋夫人有無膽量?敢不敢舉刀屠儘在座吾等,又殺光王上血脈!羋氏,你敢嗎?你有膽子嗎?”
她的憤怒從胸臆徹底噴湧爆發!
“狐假虎威!”
“虛張聲勢!”
“羋氏,我賭你不敢!”
用腳指頭想想羋氏也是沒膽子的。
在座哪個跟外廷臣子沒拐彎抹角的關係?
不是這家的女兒姊妹,就是那家的遠房姻親,再不行還是誰的義女、誰的義妹!
真殺光在場所有人,殺光她們生下來的孩子,與高國外廷完全決裂有什麼區彆?還想全身而退?不會真以為殺光非羋氏所出的吳賢子嗣,國主位置就能落到她兒子頭上?
文武百官不承認的繼承人算個屁!
他們甚至可以從根本否認羋氏子的血統,給羋氏安排幾個情人,再讓情人做為證,隻要所有人都說這些情人在羋氏舞姬時期就好上了,之後還一直藕斷絲連,甚至給吳賢戴了綠帽,誰能證明羋氏子就是吳賢的種?
讓吳賢從康國大營飛回來證明嗎?
還是搞什麼可笑的滴血驗親?
不,重要的不是真相!
重要的是,羋氏和她的兒子會死得很慘!
一時間,氣氛劍拔弩張,緊繃到臨界點。
眾人都在等待羋氏的反應。
孰料,她卻隻是笑。
笑聲由輕到重,由小到大,甚至還有了幾分癲狂放縱的味道,距離近的還能看到她眼梢滾動的點點晶瑩。她這是眼淚都笑出來了。羋氏好半晌才止住,一邊用帕子優雅點著眼角的水漬,一邊忍著酸脹腮幫子道:“你賭我不敢?你知道什麼叫賭嗎?不是嘴巴一張,拿著一塊尖銳碎片就算賭的。真正的賭徒上了賭桌,哪個不是將手腳抵押上去?”
在民間,這樣的賭徒可太多了。
羋氏說完,在一片驚慌中拔出藏在桌案下的劍,一步步逼近對方,對方節節敗退。
“上了賭桌就彆想完好無缺下來!”看似纖弱的羋氏,此刻握劍卻極其穩當,資曆比較老的妃嬪不合時宜想起某個細節,羋氏當年是靠著一曲鼓上劍舞入了吳賢的眼,她握劍當然穩,“一條命而已,你真當是什麼了不得的籌碼?你怎知道我賭不起,輸不起?”
不是狠不下心殺將人殺光,更不是畏死。
早在老四告訴她為了一個“崩”可以不惜性命,在二兒子告訴她可以理解四哥,在她意識到自己根本不了解自己親生骨肉的時候,她就什麼都不在乎了。這些孩子是支撐她活過這些年的精神依靠,是她世界的全部。
精神支柱倒塌,她的世界就徹底崩裂了!
骨肉若亡,她活著有什麼意思?
殺光這些人,自己明天就會被憤怒的群臣撕碎;不殺,她的兒子可以完成夙願,但——這麼做之後呢?他們母子幾人能抵擋康國的鐵騎?能阻攔高國滅亡的步伐?什麼都不能!
最終的下場還是死。
結局在她兒子萌生野心的一刻就注定了!
區彆隻在於早晚!
所以——
羋氏看著在劍鋒雪白的芙蓉麵,笑盈盈,笑容如往常溫柔似水:“你在抖啊?”
哐當!
妃嬪手中的瓷盤碎片落地,炸開三瓣。
羋氏垂眸乜了眼,又對峙幾息才收回劍。
“樂師,繼續奏樂!”
安靜許久的宮殿再一次響起優雅樂曲。
隻是,這次沒有推杯換盞的熱鬨,有的隻是人心惶惶和食不下咽,擔心自己處境,憂心孩子的下落。誰也不敢輕舉妄動,坐僵硬也隻能忍著,特彆是她們清晰感受到了地麵時不時會晃動兩下,金屬碰撞夾雜著喊殺聲,時而遠,時而近,窗外映出幾處火光……
她們認得出來,這是武者在交鋒。
此地是內廷,打鬥聲音卻能傳進來。
眾人清晰料到此刻發生了什麼。
“是宮變,有叛軍想奪宮!”
羋氏冷不丁開口,給出答案。
一個疑惑解開,另一個困惑萌生。
羋氏口中的叛軍是誰?
膝下子嗣成年或接近成年的妃嬪絕望閉上眼,內心不斷祈禱不是自己的孩子。她們並不責怪孩子這麼乾,而是擔心他們碰上有備而來的羋氏,怕是沒什麼贏麵,枉送性命。
這個答案很快有了結果。
快到收到消息的大臣趕過來被禁軍攔下。
“諸位大人且安心,叛賊已經拿下!”
“叛賊是誰?”
禁軍顯然被人吩咐過:“是五公子。”
監國的五公子買通外廷各處守衛,卻在進入內廷的時候被儘忠職守的人馬攔下,雙方展開了激烈衝突。眾臣一聽這話便知道五公子要乾嘛,這是要搶先一步,在早朝之前將即將繼位的小公子殺了啊!如此勁爆的宮廷秘聞,殺弟奪位連麵皮都不要了。
大臣不放心問:“那五公子?”
禁軍道:“已經被擒,內廷安好。”
五公子動手打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其他有心思或者準備動手的兄弟都被震懾住了!
因為內廷沒消息傳出,他們便以為叛亂能這麼快平息,絕對是他們老父親吳賢留下的後手!老五打草驚蛇,再動手就是找死。
心中再不甘,也隻能忍了。
忍著熬過這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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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刷題都合格,感覺科一能一把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