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豐富經驗,僅憑剛才那一槍的力道便大致判斷出同夥的實力。
可下一句卻是——
“沈小郎君應該能應付得來。”
沈棠:“……”
這話的潛台詞,他還想邊緣OB。
與沒有章法的中年男人不一樣,這會兒來的這個明顯是個練家子。他飛跳著殺進來,手掌一吸,插入地麵的長槍飛到他手中。
目標卻不是沈棠,而是虛晃一招直逼祈善。
來人一身黑衣,身高九尺,虎背熊腰,肌肉橫練,光是站著就給人極大的氣勢壓迫,將原先還算寬敞的屋舍襯得窄小且逼人。
祈善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不急不忙默念單字言靈,腳下文光湧動,身形微晃已退開丈餘。黑衣人還想追擊,沈棠提著“慈母劍”殺到。
哐當!
槍劍交鋒。
祈善閃至較為安全的開闊處,慢悠悠地補上一句:“危在吾身,即施於人,故——吾危則人危,人欲不危,需施援手解吾之困。”
言靈落下,文光卻在沈棠腳下亮起。
聽清楚言靈的沈棠:“……???”
一邊擋下敵人狂風驟雨般的槍刺,一邊惱怒大叫道:“祈元良!你做個人吧!”
祈善是真的狗!
那段言靈乍一聽沒什麼毛病,但翻譯過來卻是這樣的——我要是有危險了,就將危險轉嫁給彆人,我危險了彆人就危險了,所以那人想要安全就不得不幫我解決危險。
相當於強製性分攤危險。
“沈小郎君,一切以大局為重。”祈善聞言,居然厚著臉皮笑著道,“正所謂——‘文心不除,武膽不滅’。此人是練家子,不會不知這道理。在下孱弱,這條命可托付給沈小郎君了……”
沈棠:“……”
祈元良大兄弟,你還記得昨晚說的那句“你猜我這把佩劍是裝飾還是趁手兵器”嗎?
這才一夜就端起文弱書生人設了?
轟!
屋舍房頂被劍身挑飛的灰芒衝開大洞。
這人力氣出奇得大,至少比那個三等簪梟官差大得多,沈棠後撤數步才卸去重力,看著微微發麻的虎口,臉色微沉:“祈元良,你確定他是三等簪梟?”
祈善正想說“是”,卻借著未熄的油燈看到男人厚唇微啟,喃喃了什麼。緊跟著渾身氣勢一變,瞬間舞出數百槍影,槍身猶若靈蛇一般卷上沈棠的長劍。
他仔細辨認口型。
【兵無常勢,水無常形……】
這是……
祈善瞬間明悟。
“小心,這廝是四等不更!”
幾乎是話音落下,一道帶著點兒虛幻的黑影悄無聲息出現在沈棠視線死角,與糾纏沈棠的黑衣男人形成前後夾擊之勢。槍風襲來,沈棠似身後長了眼,抓住垂掛的布簾垂直飛躍上殘破懸梁,避開直襲心窩子的一槍。
“臥槽,居然還會分【身】!”
她剛站穩,耳邊傳來祈善的聲音。
他道:“星羅棋布!”
嗡——
橫縱交錯的文字自他腳下延伸開來,乍一看去,似一麵巨大棋盤。棋盤出現,黑衣男人腳下一沉,膝蓋細顫,仿佛肩頭有巨石壓迫、雙腿陷入無形泥沼。他大喝一聲,周身武氣大綻,灰芒與文光相撞發出刺耳的撞擊聲。
沈棠看著這一幕,不知該怎麼幫忙。
這超出她的認知範圍了。
祈善看出她的擔心,冷肅道:“你隻管打,其他交給我,捉活的!”
公士、上造的門檻極低,是個武夫就能達到,三等簪梟是分水嶺。四等不更開始就能借兵法言靈,擱在軍中大小也能是個百夫長。
若願意投身豪強當人部曲,更是吃喝不愁,怎麼會落草為寇,靠搶劫殺人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