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也聽到動靜跑了出來。
“他怎麼喝成這樣?”
“五郎,先不說這個,先進屋。”祈善幫忙攙扶共叔武,褚曜得了自由,帶上院門前還探頭往外張望數下,確信沒有尾隨可疑之人才放心合上大門,他道,“多半是難受了。”
下午教課結束,他把小胖墩兒送回肉鋪順便買斤肉回來給五郎煮肉糜蛋羹,碰巧看到酒肆外買酒的共叔武。也不知道他在這裡喝了多久,桌上腳邊堆滿了二十多隻圓肚酒壇。
喝得眼睛泛紅,淚水直下。
褚曜擔心出事情便將他扛了回來,還在半道弄清楚他反常酗酒的原因,那原因實在是——
“難受?”祈善內心浮現某種猜測,“難不成,他在城中遇見被流放的龔氏之人?”
他擔心共叔武身份暴露。
褚曜搖頭卻沒直接說理由,反而用遲疑的目光看著沈棠二人,似難以啟齒。
他不知該不該開這口,最後還是說了。
“不久前,城門張貼出一張告示。”
祈善問:“告示寫什麼?”
又是哪家哪族被鄭喬發配流放?
縱使如此也不值得共叔武當街買醉吧?
還是說鄭喬又作了什麼妖?
“告示內容有些不堪……”
“不堪?”
祈善內心隱約有些不祥預感。
褚曜躊躇著,勉強開了口:“鄭喬不是要求辛國亡國國主禪位給膝下唯一王姬麼?”
祈善心下咯噔。
但他沒想到事實遠比他想得更難以接受。
“此事我知曉。”
鄭喬以辛國王室為要挾,強迫亡國國主禪位,由王姬麵縛銜璧,赤【身】裸【體】,率領百官衰絰輿櫬,投降庚國,宣布辛國滅國。從此往後再無辛國,隻有已經被滅的重台。
婢役於婢者,謂之重台。
奴婢中的奴婢,下九流中的下九流。
哪一項都是奇恥大辱。
褚曜抿了抿唇,眼底泛著不忍之色:“半月前,已經投降,完全按照鄭喬要求的來。”
祈善聞言臉色白了一分。
腦中似浮現那副場景,仿佛有人照著他的臉啪啪啪扇巴掌,每一下都能發出響亮的回聲。
褚曜繼續道:“而在投降的當日……”
祈善驀地睜開眼:“還有其他事?”
這等羞辱還不夠嗎?
事實證明,鄭喬覺得不夠。
投降當日鄭喬設下宮宴,說是宮宴出現了刺客,嫌疑人直指幾個辛國世家還有辛國王室。鄭喬以此為借口向王姬發難,王姬辨無可辨。第二日,鄭喬提出將王姬納入內庭。
王姬不從,但架不住上一任國王的苦苦哀求,最後還是被灌了一杯加藥的酒送了進去。
沒兩日便傳來——
祈善捏緊了拳頭:“傳來什麼消息?”
褚曜道:“王姬穢亂宮廷,與內廷侍衛苟且,穀道破裂而亡……鄭喬命令辛國舊臣為其以國主禮儀發喪。”
“噗——”
祈善臉色倏白倏青,終於忍不住噴出一口血來,在沈棠與褚曜驚懼目光下闔目倒下。
“元良!”
“元良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