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對這位座主的了解,阿宴估計是他現在的逆鱗,隻能誇不能揭短。畢竟,他這種不嫩不新鮮的老學生,怎麼能跟年僅六歲、粉雕玉琢、乖巧孝順又聽話可愛的“新學生”比?
郡守挑著誇了誇阿宴,又聽著頭皮恭喜自家座主喜得佳徒,簡單寒暄過後,他才不著痕跡地打探老者此番來意。可他那點兒本事擱在老者眼中還是不夠看。
對上老者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神,他打心眼裡發怵。
想當初,老者也是朝堂說一不二的風雲人物,用呼風喚雨形容那時的他一點兒不誇張。辛國國主能坐穩王位,一度讓辛國成為西北諸國中脫穎而出,座主也是出了大力氣的。
遺憾的是,他一生仕途順遂,卻在臨了有個不太光彩的狼狽退場,與辛國國主鬨得很難看,難看到跟他一係的官員都遭到申飭和打壓。
當然,不包括那時已經嶄露頭角的郡守,因為他抱對了大腿,還一路青雲直上。
老者被氣得掛印辭官,據說隱居鄉野了。
辛國國主被鄭喬大軍壓境的時候,也曾耗費大力氣去找老者下落,但都沒收獲,直到辛國被滅。郡守還以為他死在兵荒馬亂之中,沒想到這老家夥命還挺硬,今日突然登門。
正值多事之秋,郡守心裡也打鼓——座主帶著稚童過得落魄,他就希望這倆是來打秋風的,自己用銀錢便能打發。若是有其他目的,郡守可就頭疼了。畢竟弑師不是啥好名聲。
之後一番旁敲側擊——
他懸吊的心慢慢落了地。
原來,老者是遭了不知名勢力的追殺,走投無路了。他倒是無所謂,但不能連累無辜的阿宴,便準備另謀出路,一路來到了四寶郡。
郡守聽完,內心活泛開來。
一邊聽一邊哂笑連連。
什麼“不知名勢力”,怕不是與鄭喬有關,即便鄭喬暫時沒想起這位仇人,但鄭喬那些狗腿可就未必——畢竟,當年唾罵鄭喬最狠的,一個是禦史台長官,禦史中丞,另一個就是即將卸任的座主,堪稱辛國兩大嘴炮王。
禦史中丞罵人,好歹還有層“公事公辦”的遮羞布,座主直接把鄭喬和辛國國主栓一塊兒無差彆炮轟。當著辛國國主的麵,用各種粗鄙之語問候鄭喬,隨便摘一句都能讓身經百戰的姐兒臉紅竊笑。滿朝文武都不意外。
甚至覺得本該如此。
文人的儒雅隨和,在他身上看不到的。
這位座主早年敢與敵國在邊境線談判,談著談著能抄起矮桌將使者腦袋砸出血,率兵把西北小國全打一遍。因此,辛國國主內庭才會塞滿各個小國送來的X姬。
那位褚國的褚姬……
似乎是最後一位“戰利品”?
據聞,褚國三傑的分崩離析也有這位的推波助瀾,稱得上戰績彪悍,也無怪郡守這麼怵——即便這位已經是遲暮的老獅子,牙齒鬆動得咬不動獵物,但百獸之王的餘威猶在。
鄭喬暫時沒想起來找仇人報仇。
但鄭喬那些狗腿可就未必了。
郡守自然也屬於狗腿之一。
不過,他還不敢拿自己座主開刀。
他好吃好喝招待著,將二人當做是來打秋風的窮親戚,宴席結束,便命下人從庫房支取兩百兩黃金送到客院。老者掀開紅綢,看了眼送上來的一盤子金元寶,眉尾微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