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看清林間凶案現場,饒是混混們自詡天不怕地不怕,也被嚇得膝蓋發軟,當場跪地。
一具具屍體橫屍在地,致命傷口不是頸間的血口子,便是太陽穴或者眉心的血洞。這些人剛咽氣,屍體還新鮮熱乎,連剛流出的血都是溫熱的。泥土吸飽了血,被浸染得粘稠。
一腳踩下去,留下一道腳印形狀的“血”窪,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此處下了一場雨。
沈棠努了努嘴,道:“去,搬屍體。”
混混們正準備去做。
這時,翟樂左手提弓右手舉著火把,臉上仍掛著燦爛笑顏,奈何他臉上有未乾涸的熱血,看到這一幕的人隻會覺得他可怕。
“全部搞定了,一個活口都不剩。”
這些護衛,除了那個中年男人是二等上造,其他都是堪堪摸到感知天地之氣的門檻,筋骨隻比普通人強勁一些,欺負老弱婦孺不成問題,但麵對沈兄和他就不夠看了。
翟樂起初還以為沈棠會留些活口——殺幾個殺雞儆猴,其他全部收編,誰知沈兄下手極快,招招斃命,根本不打算留他們。
翟樂初時不解,但略一思忖就明白了——那些混混能震懾能收編,日後當個普通勞力壓榨,但這些護衛見財起意、殘殺主家,又習過武,勾結在一起,指不定要鬨出什麼事情。
還不如殺了,一了百了。
殊不知,混混們的臉都青了。
這倆黑煞星……
特麼才是土匪???
剛剛打入商隊中間就是為了找機會下手,殺人奪財?混混們越想越覺得猜測是對的。
沈棠喝道:“你們愣著作甚?去挖坑搬屍!”
混混們忙不迭:“……這這這、這就去——”
他們不敢看那些裝著金銀珠寶的箱子,埋頭乾活,翟樂好笑著點燃幾個火把遞給他們照明。沈棠則徑直走到先前發出動靜的大木箱子前,抬手揮劍,劈開上麵的銅鎖。
抬腳將箱蓋踢開。
如此,箱內蜷縮的人便暴露在她視線內。
翟樂湊上前,顯然也知道木箱子藏了人,道:“這是林家家眷吧?居然還有活口……”
他口中的林家家眷,此時嚇得兩排牙齒上下打顫,抬起頭,露出那雙近乎絕望的眸子。
翟樂好奇湊近一點兒細看。
驚呼道:“哇,好俊俏的女郎……哎呦!”
話未說完就被人彈了後腦勺,疼得他雙手抱頭,哼哼抱怨:“沈兄這是作甚?”
沈棠用劍身敲了敲木箱子。
她道:“登徒子,離遠點。”
翟樂嘟囔:“我怎就成了登徒子?長得好看誇兩句都不行啦?咦,她怎麼不說話,莫不是在箱子裡憋傻,被那些護衛嚇傻?”
沈棠:“……”
也有可能是被他們倆嚇傻。
沈棠蹲下來,視線與坐在木箱中的女郎平齊,道:“此處已經安全,你可以出來了。”
箱中美人的確是個美人坯子,看著也就八九歲的樣子,紮著雙環靈蛇髻,發髻以串著珍珠的繩子捆綁固定,頭戴一頂歪斜的小巧黃金發冠。她生了一張討喜富貴的鵝蛋臉,五官精致可人,雙目圓滾有神。隻是那點兒喜慶氣質被恐懼衝散,看著十分惹人憐愛。
翟樂雙手抱臂,撇嘴:“緣何我湊近就是登徒子,沈兄湊近噓寒問暖就沒事了?”
怕不是“見色忘友”!
沈棠那個不說話,反手一劍插向翟樂腳邊,他誇張地大跳倒退,那雙含情桃花眼寫滿了對損友的控訴,叫道:“好你個沈幼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