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又道:“義兄對此事如此感興趣,不如去跟父親以及使者說一說,差事交給你去辦?”
義兄陰鷙眼神穿過人群,落在林風與屠榮身上,準確來說是林風一人身上,不知想到什麼,笑得意味深長。這眼神看得林風如芒在背,給她的感覺酷似那條盯著她的毒蛇。
不由得縮了縮脖子。
義兄惡意滿滿:“你大晚上帶兵出去,天亮才回來,也不是無功而返啊。為兄就說呢,為什麼你總不肯要父親賞賜下來的美姬。原來喜歡這種生嫩苗子,不喜歡年紀大的。”
青年臉色一沉:“義兄慎言!”
義兄不悅。
仍覺得青年是在假清高。
家裡那個老東西,對眼前這野蠻子寵愛到了什麼程度?有一回,有下屬為了討好老東西,在一回酒宴上敬獻一對姝色無雙的雙生姐妹花。老東西年紀大了,對女色不算熱衷也不算冷淡,旁人主動獻上來,一般情況下不會拒絕,更何況是少有的絕色雙姝!、
身材相貌、舞藝才,無一不絕!
哪怕不自己收用也會賞賜給心腹。
老東西喜歡,他也喜歡。
不待他開口向老東西討要,隻因野蠻子抬頭多看了兩女一眼,老東西便大方將兩人都賞出去——當然,最後被野蠻子拒絕了。
輪到自己開口討要,卻招來一頓劈頭蓋臉的痛罵,眼睜睜看著兩女成了老東西後院姬妾。
義兄內心頗為不平。
老東西多少歲了?大把年紀、半截身子入土,一年下來還能給他折騰出兩三個弟弟妹妹!
“慎言什麼?你我兄弟,什麼話不能說?”青年義兄哈哈大笑,“既然你喜歡這樣的,回頭為兄給你留意。瞧你找的這生嫩苗子,麵皮傷成這樣,一旦落疤了,看著不糟心?”
青年沉著臉色,聽了義兄一通陰陽怪氣。
待後者叭叭夠了,青年沉著臉色帶兵離開。
兵馬從青年義兄身邊掠過。
隱約的,他感覺某種讓他不適的注視。
循著直覺看過去,並未捉到目標。
義兄冷哼一聲,甩袖走人。
回到自己的營帳,青年對屠榮說道:“你倒是讓我刮目相看了,還以為你會沉不住氣衝上去與他拚命。若那般,我隻能給你個痛快了。就是瑪瑪那邊追究起來不好交代。”
屠榮忍著惡心咽下口中彌漫的血腥味。
方才為忍下滅門之仇,他將自己舌尖咬破,靠著疼痛壓下內心熊熊燃燒的滔天怒火。啞聲切齒道:“我會親自擰下他的頭!”
青年隻是笑了笑。
評價道:“這個誌向……還行……”
心知這隻是口舌之利。
擰斷那位義兄的腦袋談何容易?
那位義父還活著呢!
待帳內隻剩她、屠榮和救命恩人,林風忍不住問:“恩人可知奴家郎君在哪?若方便,可能將我們送去與郎君會合?”
青年想了想,道:“不能。”
林風心中咯噔一下。
青年道:“瑪瑪現在多半在孝城吧?我若是派兵過去聯係,一旦被人抓住把柄,一個‘通敵’的罪名扣下來,那就不是幾十軍杖能揭過去了。爾等暫且安心在這裡等著……”
林風動了動唇。
說不出強求的任性話。
軍營內的士兵全是叛軍裝扮,她便知道搭救他們的恩人是叛軍陣營將領,深陷豺狼虎豹的老巢,也隻能走一步算一步。林風正發愁出神,一顆滾圓的龍眼大珍珠滾到她腳邊。
林風頗為不解。
青年:“你會打珠子嗎?”
林風道:“會。”
青年臉上浮現喜色:“正好,陪我玩。”
林風為難道:“……奴家還在重孝。”
青年聞言,不知想到什麼,不再為難。
他轉身去屏風後拿出一箱子東西。
箱子砰得一聲落地。
“給你打發時間。”說完又看向屠榮,道,“去校場,你若想報仇,這副好根骨就彆浪費了。”
屠榮半晌才明白青年的意思。
“你……為何如此幫我?”
這麼好的人,怎麼會跟叛軍沆瀣一氣?
青年想了許久:“約莫是同病相憐?”
他當年的處境可比這個小胖子好得多,有自保之力,而這個小胖墩兒空有天賦沒有時間,一旦離開庇護,夭折是必然的。
“你們彆給我惹麻煩,我不介意保你們一命。”有些醜話要說在前頭,他也不想被倆半大孩子誤認為是善良正直的大善人,“不然,我隻能保證你們死前少受痛苦……”
晌午時分,老將軍倏忽問起屠榮二人,顯然清楚林風屠榮的遭遇,他擔心義子這是在養虎為患。林風一個女娃也就罷了,義子憐香惜玉養著玩兒無所謂,但屠榮不一樣。
一個有習武天賦的好苗子。
還是已經知事的年紀。
誰知道他什麼時候會背刺一刀?
青年嘴上渾不在意道:“區區小兒,還能翻天不成?養著玩兒唄,他有沒有二心都無所謂,反正也傷不到兒子。他真有這勇氣,兒子反而要高看他一眼了。”
老將軍聞言也不再相勸。
默認了此事。
青年滿意了,但打小報告的那位很不滿意,背地裡又咕嘟咕嘟釀了好幾缸醋。
叛軍營內氣憤緊張,頗有風雨欲來的味道。
此刻的外界同樣掀起滔天巨浪。
各方大小勢力蠢蠢欲動。
原先熱度降下去的流言再度被挖出來。
【紫微出西北,保天下一統】
明眼人都看得清楚,這流言是什麼人有心放出來為自己造勢貼金的,少有人當真。
但萬萬沒想到,流言居然會“成真”!
孝城地處西北之地,昨夜孝城上空出現巨大龍影,引動天地異象,冥冥中與預言完美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