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原本是要彙聚四周的煞氣,將蘇伊的靈魂撕裂。看來是蘇伊自身的怨氣太過強大,反倒因為那煞氣迅速蛻變,化成陰煞厲鬼,回來複仇。”
“如果真讓她把全村的人屠戮殆儘,蘇伊就會從厲鬼進化為鬼煞,鬼煞是僅次於鬼王的存在。”
“但鬼王輕易不會涉足陽間,所以鬼煞一出,滿城遭殃。”
陸知君把所有的釘子全部拔除,又將那詭異的紅線一把火燒了,對著蘇伊的屍骨念了一段引魂咒。
屍骨中有一個白色的光點緩緩飄起,被陸之軍收入到陶瓷娃娃中。
現在三魂找齊了,還有七魄。
根據陸知君先前的追蹤的位置,我們又分彆從雪山、草地、沼澤找回了剩下的六魄。
唯獨最後一魄,沒有方位,用其他的三魂六魄也無法招回,我倆犯了難,隻好去找臨淵大師。
臨淵大師掐指一算,問我們蘇伊還有沒有在意的事物留在世間。
陸知君一臉迷茫,“沒有了吧。蘇伊的父母都已經去世,她原來住的房子也被村裡人一把火燒了,什麼東西都沒剩下。”
“會不會是我的魂靈追蹤術有問題,我再去試試。”陸知君是個行動派,一轉身就要朝屋裡跑。
我連忙拉住他,“你忘了,蘇伊還有一樣最在意的東西留在世間。”
看到我一臉篤定,陸知君陡然反應過來,一拍腦門,“阿黃。”
“對,阿黃。”
她哪怕自己變成鬼了,也要費儘心思馮和阿黃的魂魄,可見阿黃在她的心中不僅僅是一隻小狗,已經是家人。
我們把阿黃的魂魄喚出來,果然從它身上找到蘇伊的最後一魄。
如此一來,蘇伊的魂魄就彙聚完成了。
我們把蘇伊的屍骨從土裡挖出來,在村裡找了一副棺材好生安置,在祭祀台設置靈堂,香爐瓜果前置一樣都不缺。
又由臨淵大師給她念了一段招魂咒和清心咒。
蘇伊死得悲慘,希望這樣能化解她一些運氣。
到了夜晚子時,陰氣最重的時候,我們三人守在靈堂。
陸知君先在靈堂外部布置了一個拘魂陣,才在靈堂裡把裝著蘇伊魂魄的陶瓷娃娃放在棺材前方。
不多時,棺材劇烈的抖動了一下,內部發出哢嚓的聲音。
地上的紙錢被陰風吹動,像小龍卷風一樣,打了一個旋。
供桌上的蠟燭陡然熄滅,靈堂陷入深不見底的黑暗。
我打開手機電筒,陸知君你的臉被慘白的光照得陰森森的。
棺材前的陶瓷娃娃劇烈的抖動了幾下,突然越過供桌摔在地上,碎了。
幾縷幽光從裡麵緩緩升起,最終在棺材前方彙聚,蘇伊的身影這一次無比清晰。
13歲的小女孩,瘦弱、蒼白。
白裙白發白眉雪膚,連眼珠都是極其淺淡的琉璃色。
她就站在那裡漠然的看著我們,什麼都沒做,但強大的鬼氣和煞氣還是讓我周深感到不適。
陸知君默默在我手中塞了一張符紙,我把它貼在心口,那種不適感總算好了一些。
“蘇……伊……”我徐徐喚出這個名字,仰頭看著她。
“你們,少管閒事!”
蘇伊有著不符合小女孩外表的成熟和狠厲。
一揮手,重達幾十斤的棺蓋直接飄了起來,直直的朝我砸來。
“沈薇小心!”
陸知君抱著我就地一滾,才堪堪躲過被夾成肉泥的命運。
“蘇伊,我們不會介入你的因果。但是你有冤報冤,有仇報仇,你不能屠村。”
“嗬,這個村子,沒有人應該活著。罪孽的根源,劣質的基因,就應該徹底斬斷,我明明是在幫他們呀。”
她的神情近乎癲狂,白色的長發高高揚起,慘白的皮膚上青筋暴動。
眼看她周身的煞氣暴漲,我急忙喊出。
“那阿黃呢!”
蘇伊的話音戛然而止,原本瘋狂的神情漸漸回歸平靜,她的腦袋歪了歪,眼睛裡流露出複雜的情緒。
喃喃道“阿黃……”
“阿黃這輩子跟著我太苦了,它去投胎,下輩子一定能過上幸福的日子。”
“不,如果你不能放下,阿黃也解脫不了。”我大聲道。
“你的執念是複仇,阿黃的執念是你,它心心念念的小主人。”
“你早就找人補好了它的魂魄,可它寧願忍受著每天魂魄撕裂的痛苦,都要飄蕩在世間不願意離去,因為他在等你。”
“等你一起團聚,一起走。”
說著我給陸知君使了個眼色,陸知君立刻把阿黃的魂魄放了出來。
“汪——”
小狗鬼拖著殘破的身軀,不管不顧地朝小主人撲去,拚命地在她腳下轉圈圈,嗚嗚咽咽地叫著。
蘇伊先是一怔,而後才緩緩蹲下手,顫抖著手把阿黃抱在懷裡。
她眼睛裡湧出兩行血淚,一下一下的撫摸阿黃的腦袋,“你這隻傻狗,等我乾什麼,去做人不好嗎。省得像這輩子一樣,被彆人殺了吃了。”
“嗚嗚嗚……”阿黃烏黑的眼睛眼淚汪汪,伸出粉色的舌頭不停舔去蘇伊的血淚。
小狗不懂什麼陰謀詭計,也不懂主人為他謀劃的一切,它隻知道,生前他們相依為命,死了也要等到主人,跟她一起走。
我們都默契的沒有去打斷這溫情的畫麵。
看著看著,我不知不覺已經淚流滿麵。
小狗當動物的時候脆弱,隨時都容易丟掉性命。即便成了小狗鬼,也是那些力量最低微的亡魂最喜歡捉弄的最新。
蘇伊替它補好了魂魄,卻一直沒有出來見它。
不知道它獨自飄在世間那些日子,受過多少傷害,有多難熬。
它們明明是世間最純澈善良的存在,卻要遭受人類最大的惡意。
等到一人一狗終於平緩下來,蘇伊抱著阿黃居高臨下的望著我們。
“彆以為用阿黃就能讓我收手。憑什麼身負罪孽的人還能好端端活在這世上,他們難道不該受儘痛苦而去死嗎?”
“你們現在離開這裡,看在你們幫了阿黃的份上,我還願意給你們一條生路。要是再繼續糾纏不休,就留下來跟純粹的人一起陪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