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這?”
他就喜歡追殺獵物到無處可去,看他們那卑微絕望的模樣。
“啊,不對不對,是這!哈哈!是這!”
黑袍男詭異大笑著,猛的敲開了一片藤蔓,“小美人兒,找到你了!”
他興奮的失聲,正對上一張舉世無雙的聖潔容顏。
太美了,實在太美了。
特彆是這雙眼,一眼望不見底,乾淨的讓他想灑滿淤泥穢物!
“哈……哈哈哈哈哈哈……小仙子,誰給你的勇氣救斐忌,不怕死嗎?哈……”
雲卿塵眸色幽幽一變,染上一層悲憫的溫柔,“你,怕死嗎?”
黑袍男瞳孔驟然放大,“我、我不怕……我怎麼可能怕!”
雲卿塵微微輕歎,嗓音如風來。
“你怎會不怕呢?你殺了那麼多人,沾了那麼多血,怎麼不怕……怎麼可以不怕。”
平和卻擲地有聲的控訴一頓,雲卿塵瞳孔微寒,“惡者。應死。”
“應……死……”
黑袍男低聲低喃,顫顫巍巍拔出刀,抹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惡者……應死……額額額……啊……”
黑袍男緩慢的割開自己的喉嚨,漫長的折磨自己,在痛苦裡哀嚎,鮮血噴出時。
一個響指。
黑袍男驟然清醒。
他不可思議的扔下刀,捂住自己的脖子,憎恨怨毒的盯著雲卿塵。
“殺、殺怪物……”
怪物?
他嗎?
雲卿塵恍惚。
兩年折辱,他豈會還是尋常人。
痛苦、厭惡、悲憤、憎恨、怨毒、詛咒……
他曾生出的每一分黑暗心境,都會永久烙印在靈魂上。
重生,回來的是他的靈魂,承載的仍是過去的軀體。
他是他非他。
卻,一臟俱臟。
殺一人與殺百人,似都是一樣。
愛一人與愛世人,本也該一樣。
但在某一時刻的偏私裡,天平傾斜。
而後徹底傾斜。
因這偏私令他起了殺人之心時,一切成了定局。
他有心魔,過不去的心魔。
此生,或許都不會得到真正的救贖。
雲卿塵想的越是通透,越是明白,胸口就越痛,嘴裡溢出來的血就越多。
清楚的感受生命從指尖溜走,或許就是他背棄佛祖的懲罰。
“爺——”
初一淒厲一聲大喊,雲卿塵猛的抬眼,就看見斐忌被突然出現的一個人,抱住,一同掉下懸崖。
斐忌在掉下去時,死死望著他。
雲卿塵瞳孔瑟縮,“斐忌……”
“嗷嗷嗷!”
疾風學著狼叫刺破他的耳膜,眾目睽睽之下,它把邊上的刺客全踹下去後,緊跟著跳了下去。
“嗖!”
此時,一支穿雲箭從天而降,射穿進對麵的山崖。
接連又是三支!
“初一,繩子!”
初一失血過多,土豆比他先一步撿起地上的繩子,灌注內力,整個扔了出去。
長長的繩子在山崖間蕩開。
疾風像是瘋了一樣,踩中殺手,借力踏空。
“嗷嗷!啊!”
初一在淅淅瀝瀝的雨裡,看見疾風撞散了拉住斐忌的人。
但是,疾風是馬,它怎麼可能安然無事!
此時,它渾身都是大大小小深入骨的傷口,噌亮的皮毛早就不見往日風采,全都染滿了血。
雲卿塵慌張的站在懸崖邊緣,單薄的白衣上破破爛爛全都是血。
他跑的太快,鞋掉了,摔倒了,膝蓋、腿上,雙腳全是血。
他雙眼發紅充血全都是驚恐,“斐忌!斐忌!!!”
死局。
非要斐忌死嗎?!
不是這樣!
明明他自身入局,就有轉機。
是他殺人,是他破戒,是他害了斐忌!
破壞天道的他,該死的也是他!
雲卿塵無力的跪在地上,捂著痛苦不堪的心口,吐了一口血,生出了求死之心。
“塵主子?塵主子你怎麼了?!”
初一從沒見過有人會吐這麼多血,太多了,好像整個人都要被掏空了一樣,“土豆……土豆,怎麼?怎麼辦啊……”
土豆是唯一保持冷靜的人,他封住雲卿塵的心脈,沉聲道:“塵主子是急火攻心……”
他不懂醫,但把脈時,雲卿塵竟是死脈。
“塵主子,您向來冷靜,此時怎能亂了心神。這懸崖下,兩側崖壁複雜,以主子的能耐,怎麼可能會有事!冷靜!”
初一立刻點頭,“塵主子,爺不會有事的,您得相信他……”
雲卿塵很想冷靜,但兩世記憶重疊,關於斐忌的一個個畫麵令他好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