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嫻這邊忙著教卻不知那邊卻有人正在趕場。
響峽頂上,崔家彆苑,幾棵勁鬆綠枝沉沉垂下,鶴衍亭的廊道上一個小侍匆匆行過,雖是疾行但腳步無聲,原來是個練家子。
棋室的門半開著,從廊道口隻能瞥見一抹月白。想來自家公子還在。
亓牙走到門前躬身站好,豎著耳朵聽著裡麵的動靜,心下鬆口氣還好這次謝家大郎君在,想來自家公子也就堅持盞茶時間。
不多時“謝安爾非君子,就不能讓我一子?”一個清亮的少年音高聲響起,外麵的侍者嘴角抽了抽。
“崔大郎,前三把我可讓了”
說話的是一個穿著皎白長袍的青年,他坐的筆直身上的綬帶一絲不苟,頭發全部束起至頭頂的籠冠中,白皙的額頭露著美人尖。對著好友耍賴卻麵色卻不變。
崔鏡可不管這麼多,雖然好友麵上是個美人,但每每張嘴能把人氣個半死,“那不是你昨天答應讓的嗎?”崔大郎垮著腿拿手中的扇子把麵前的棋桌拍的邦響。
他身上的袞冕讓他姿勢有些僵硬,就很煩後悔沒回去換身衣服,對這次沒發揮好都是因為衣服的問題。
分分鐘把自己借口找好的崔鏡還想抵賴,就聽見謝安道“願賭服輸青雀。昨日之事,子為製。今日之事,吾為製”昨天的事情昨天畢,今天的事情隻能算今天。
崔鏡氣個仰倒,亓牙憋出個氣音,抖著肩膀往後縮了縮。
“好好,誰讓你是謝家玉樹。”見自家郎君氣的狠了亓牙插話道“稟郎君,剛才有快馬來報,王三郎和幾位平城的世家子要來彆苑落腳,已經快到了。”剛準備去換衣服的崔鏡.....
頂著郎君詫異的眼神,亓牙繼續“說是早點過來,參加稽上的清談。”話沒說完就見崔鏡嗤笑出聲。
“這借口也就他自己信了,”崔鏡倚著矮幾無聊的刮著茶末,呡了一口,“說吧這次又是誰這麼倒黴。”王三郎的愛好在貴族圈子裡人儘皆知,隻好悅音美人,但若是氏族貴女有家族庇護他也不敢惹,這還是麵前這位謝家玉樹所賜,狠狠的收拾了一頓,雖然王三郎死性不改,但好歹收斂著些了。
“都能追到這裡,不會又是從江上來吧,嘖嘖。”崔鏡心中有些發怔。
亓牙頓了頓“說是前天夜裡江心遇見了妖仙奏曲,還說從未聽過,合著平城的世家子全都來了。”亓牙感到頭頂一陣強烈的視線掃過,把身子壓的更低。
啪的一聲,崔鏡顧不得擦手上的茶水,眉色深了深“那殺才,兩年前的教訓又忘了。”說到這裡他頓了頓有些煩躁的瞄了眼對麵的謝安。
對麵的青年人無甚表情,長長的眼尾垂下不知在想什麼。
崔鏡把扇子往地上一撂,起身“一群不省心的,改明兒就把這破宅子拆了。”他回身瞪了眼亓牙“愣著乾什麼,換衣服去了。”
過了好一會兒謝安端著茶,發現茶湯涼了。“止墨換茶。”容色清麗的月下美人輕輕啟口,襯的霜月無端淒涼起來。
黑色玄衣的娃娃臉侍者從暗處走出,輕手輕腳的煮茶。他看著謝安欲言又止。
“何事?”謝安剛才瞧見,亓牙出去的那會兒,止墨也接了消息。
“關於謝家二房的。”仔細想想,這事情說不定和崔大郎說的是同一件事情呢。
“父親還是沒放棄嗎?”謝安微微皺眉。
“家君的人全被丟在康健了,據說那位身邊隻跟了個外事娘子,後兩日也沒收到消息。”看著大郎君一臉莫名的看著自己,止墨無奈的撇嘴,鬼才知道怎麼搞的,族裡派的人全被耽擱在路上。隻有個外事娘子先到,也不知道一個無名婢子,是怎麼混上這個差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