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叫做咒靈的怪物長得千奇百怪，這點真理從小就深有體會。
事到如今，再看一群醜得姿態各異的咒靈擠擠挨挨，一邊發出奇怪的聲音，一邊朝自己靠近，驚恐害怕是不會了，但難免還是會有些不適……最主要是感覺惡心。
不過也僅此而已了。
看不見的重壓眨眼間便將周身的咒靈們死死按壓在地麵上，廢棄廠房滿是灰塵的水泥地板無聲龜裂，裂紋如蛛網般擴散，一直蔓延到夜蛾腳邊。
沒過多久，另一邊放出自己手中數隻咒靈，自己親身上陣的夏油傑也堪堪結束戰鬥。
“夜蛾老師，這樣就可以了嗎？”
在確認夜蛾會成為他們的教導者後，真理早早改換了稱呼。
她語調還算尊敬，但說出的話卻讓夜蛾忍不住咬牙：“隻有這些嗎？好無聊。”
“彆這麼說，真理。”
夏油傑在一堆被迫貼在地上的咒靈群中挑挑揀揀，嘴角假模假樣地掛著笑容，“老師他要準備這些咒靈應該也是費了功夫的，隻是我們太強了。”
犧牲休息時間四處抓捕咒靈，一片好心喂給兩個小兔崽子卻未能收獲預想中的結果，還要忍受兩個小孩有意無意地氣人發言的夜蛾：“……”
硬了，拳頭硬了。
礙於需要隱瞞行動，他無法活捉真正高等級的咒靈來給真理他們練手，現在看來，二級以下的咒靈就算大量聚集在一起，也完全起不到任何測試的效果。
不對，這群咒靈之中，甚至有他特地混進去的一兩隻真正的二級咒靈呢！
夜蛾不動聲色地在或被夏油傑的咒靈束縛，或直接被真理粗暴按壓在地上掙紮不已的咒靈中巡視了一圈。
他很快發現他混進去的兩隻二級咒靈目前正麵臨的可悲局麵——其中一隻已經被耍咒靈的小子搓在手上，另一隻則還被整個按進地裡，估計是因為掙紮得最厲害，真理正百無聊賴地盯著它看。
她眨一下眼，咒靈身上就憑空多出一個按壓下去的凹陷，正如小孩子總是忍不住要去捏袋裝的方便麵，高興地把麵餅按碎一樣，好像這隻不過是一個打發時間的遊戲。
被死死按住，不斷發出奇怪斷裂聲與刺耳慘叫的二級咒靈看得夜蛾心中微微發涼。
“夜蛾老師，這隻是咒靈而已。真理她是不會這樣對其他人的。”
夏油傑在夜蛾身邊輕聲這麼說。
這大約是請他放心的意思。夜蛾看向夏油傑，在心中猜測。
儘管會用毫不留情，甚至讓旁觀者膽寒的態度對待咒靈，但她是不會用這種手段對付人類的，作為知根知底的玩伴，這是夏油傑能夠替香川真理做出的擔保。
儘管因為能力的關係，她性格有些內向封閉，不愛與人往來，對大多數人都沒什麼好感，有時純粹得顯得殘忍……但隻要周圍被她接納的人能夠給予引導，就不必擔心小姑娘突然“誤入歧途”，將殘忍無情的一麵轉向她的人類同胞。
“你們在聊什麼？”
隱約好像聽到有人提起自己的名字，真理暫時放過咒靈，偏頭朝這邊兩人看過來。
夜蛾朝她擺擺手，夏油傑則走過去，湊近觀察那隻慘兮兮的二級咒靈。
“今天就到這裡吧。”
一次失敗的摸底教學宣告結束，新手教師有點心累地靠在車上，決定暫緩這類實戰訓練，還是老老實實地從最基礎的理論教起。
他先撤掉帳，然後重新給兩人示範了一下。
“由暗而生，比黑更黑。汙濁殘穢，皆儘祓禊。”
他念出放下帳的言靈，依舊是從頭頂正上方的空中開始，隻有咒術師可見的暗色半球形幕布緩緩罩下。
真理盯著空中微微皺眉。
之前夜蛾在放帳時，她也做出了相同的反應。
“帳”……聽起來，這應該是基礎中的基礎的結界術。
或許是在這方麵尤為有天賦吧？雖然隻是看夜蛾演示過幾遍，真理卻有一種沒什麼根據的自信，覺得就算現在就讓自己嘗試，她也能夠順利地將其施放出來。
但是，有什麼東西不太對勁。
直覺促使她閉口不言。
在夜蛾言靈出口的瞬間，從空氣中微微彈起細小的顆粒，顆粒成片，氤氳成朦朧的霧氣，好像活物一般在空中盤繞。
真理的餘光掃過夜蛾與夏油傑，確信那是他們都“看不到”的東西。
真理低下頭，遮掩自己的表情。
她不喜歡那片霧氣，有種腐朽發臭的味道，粘稠而讓人不快。
“咒術師在祓除咒靈之前，要確保已經放下帳，來阻隔普通人的認知。這是出於咒術保密原則的要求，同時也是對普通人的保護。”
一無所覺的夜蛾一邊解說，一邊又掏出兩本事先準備好的筆記本，分彆遞給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