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修學旅行對大多數學生來說是一個自帶魔力的單語。
比起單純的旅行,它更像是某種儀式。在熱鬨歡騰的集體活動中,宣告這些學生們人生的某一個階段即將告一段落,這便是最後一次順理成章地與身邊的這些友人、同窗們一起的集體活動,請務必不留遺憾。
升學在即,已隱約意識到日後將要各奔東西、再難團聚的學生們很難抵抗這種校園活動獨特的魅力,校園中的期待情緒一時間高漲。
這份期待也多少影響到了真理。
期待是一叢鬆軟的雲朵。
它從人們的胸腔中滿溢而出,化作絲絲嫋嫋的雲霧,在人們的舉手投足間環繞盤旋。
它能夠被輕易掐滅,卻又總會立刻生出新的一絲一縷,彙入升騰的雲間,不斷膨脹,卻始終輕盈。
真理不討厭這些漂浮著的“雲彩”。
而對於她本人來說,這次機會也確實讓人不想錯過。
畢竟可以想見,咒術高專恐怕不會有這個閒情讓學生們集體出遊,培養咒術師的專門學校,沒有教師證的咒術師也能成為正經老師……那所學校裡到底還保存有多少傳統的高中構架,都值得打上一個問號。
這可能就是她第一次,同時也是最後一次體驗“修學旅行”這項集體活動了。
“但是真的沒有關係嗎?”
臨行前,夏油傑前來拜訪,在閒談中多少有些憂慮地問她,“你不喜歡集體行動吧?行程裡還有幾個人流量不小的景點,到時候可能不會好受。”
“沒關係,我想試試。”
真理晃了一下腿,托著下巴心不在焉地回答,“不遇到特彆惡心的情況的話,應該還是沒問題的……都這麼多年過去了,我也不是完全沒有成長。”
之前夜蛾也問了差不多的問題,她也是這麼回答的。
自她差點在街上失控那時候,都已經過去四五年了,她對自己情緒的控製能力不至於全無長進,對周遭惡劣的環境也更加適應——這一點提起來多少帶著些無可奈何的意味,因此顯得有點可悲。
不管怎麼說,真理自認為自己已經不會再犯小時候的錯誤了。
“傑你不要擔心那麼多啦。”
真理把雙手橫在麵前,朝夏油傑比了個叉,以示對他過分擔憂的拒絕,“之前我就說你太過在意那次的事情了,你看現在不也沒出什麼問題嗎?”
夏油傑不太讚同她的說辭:
“難道不是因為這幾年,真理你都很少單獨行動嗎?”
“少歸少,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啊。”
真理不滿地反駁,“之前我不是還遇到過詛咒師嗎,不也好好的,什麼事也沒有?”
要是她真的還像小的時候那麼容易受刺激,當時恐怕就要忍不住對那些亂撒惡意,又臟又蠢的家夥動手了。
反正對詛咒師也情有可原,不算犯法……在咒術界,這應該不算犯法吧?
“況
且,修學旅行你不是也會在?”
真理加快語速,堵住好友的反論,“那就沒問題了,隻是人多一點而已,和之前也沒什麼差彆。”
夏油傑被堵個正著,張張口又閉上,到底還是默認了下來。
他心裡其實還挺認可真理的這種說法。
十多歲的少年成長至今順風順水,除去能力本身帶來的艱辛外,沒遭遇過任何坎坷困難。在接受夜蛾指導的這些年裡,夏油傑早已對一般咒術師的實力水平有了足夠的了解,也能判斷出自己與真理的天賦及實力在咒術界是如何出眾難得。
因此,儘管說著擔憂,他心中卻極為自信,不認為自己會有失手之時。
這種傲氣是實力與年輕氣盛的混合產物,出現得理所當然,並難以掩藏。
或許這會令其他同齡人或愛或憎,對真理來說卻是沒什麼大不了的。雖然表現的方式不儘相同,但在“天資不凡”及“浮於常人”這一點上,她自己其實也沒有比夏油傑好到哪去。
若要論特殊性,她的情況甚至可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一周之後,修學旅行如約而至。
真理和同班級的女生們一起坐進新乾線專門車廂的前半截,男生們則被趕去了後半截車廂,就連一些公開的小情侶也未得到特殊關照,在嬉鬨間被無情拆散。
“也不必這麼嚴格吧!”
有男生嘟嘟囔囔地抱怨和身邊的其他人抱怨,企圖獲得一些支持,“喂,夏油,你說呢?”
夏油傑隻是笑笑,不搭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