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2 / 2)

就藏在最最深處,那層礙事的結界裡。

對了。她本來就是來找這個總是躲在結界裡的家夥的。

殺手的出現隻是個意外,既然已經解決,那麼現在她就繼續去完成原本定下的計劃,去處理她真正的目標了。

在她將想法付諸行動之前,有人闖進了一片殘骸的薨星宮地下。

真理遠遠地“回頭”看了一眼。

來人身穿黑色的咒術高專//製服,一頭惹眼白發,平常總戴著的墨鏡此時不知所蹤,那雙蒼藍色的眼睛失去遮擋暴露在外。

那雙眼睛的主人此刻像是受了什麼巨大的衝擊,呆然站在原地,真理能“看到”細小的塵土飄落,在那片蒼青色上掀起近似水光的波瀾。

來人是五條悟。

奇怪。真

理心想。

明明她才剛剛向那邊求助沒多久,對方本不應該來得這樣快。

……可以的話,她也並不想讓其他人看到眼下這樣的場景。

不過……沒關係。

傑可能不行,可是悟的話,就沒關係。他會明白自己的想法。這裡就交給對方善後就好,她可以之後再詳細和他解釋。

模模糊糊的想法如雲煙般散去,真理不再考慮其他事,瞬息間跨越麵前的層層阻礙,遁入薨星宮深處。

她直截了當地“伸出手”,撕裂了麵前的那層結界。

結界內側是與外界截然不同的空間。

沒有華麗的宮殿,也沒有塵土喧囂。眼前是一棟古樸的日式民家,小院中流水潺潺,修剪得當的觀賞鬆栽在矮牆邊,有人安靜坐在淺淺池塘邊的石頭上,手中捏著一小碗魚食,輕輕朝池中拋灑。

那是個長發的女人。

真理看不清她的臉,那和服包裹的女人的身軀極不穩定地微微渙散,模糊不清的麵孔之上交替疊著另兩張年輕的臉孔。

女人撚著魚食向外拋灑,可池子裡並沒有魚。

名為【天元】的咒術師放下裝魚食的碗。

她歎著氣站起身,開口問:

【你現在完全擺脫束縛了。可這種狀態,你還剩下多少理智?】

【總歸比你要多。】

真理毫不在意地回答。

這一次拋下肉//體比之前都要更加徹底,也更加輕鬆。

對人類而言,健全的肉//體與健全的靈魂缺一不可,她隱約意識到自己的狀態正隨著脫離的時間變長,而逐漸發生改變。

理智作為一個概念從她的內部逐漸流失,情感被厚厚的隔膜層層包裹,看得見摸不著。

但是這些都無所謂。

她現在並不是來和對方討論這些的。

【好了,我們拖得太久了。】

真理喃喃自語,她向前“走”,一直到天元的身前,靠得極近才停下,【你該退場了,天元。下一個時代如何,咒術師如何,一切是福是禍,好或不好,都是活在這個時代的人的事,早就與你無關了。】

她的觸須已纏繞上對方不斷逸散的靈魂,開始單方麵的傾軋與侵蝕,那麵容模糊的女人卻並未有任何阻攔或反抗。

明明應該畏懼死亡,就在今夜,還為逃離死亡而意圖與【星漿體】同化的咒術師,在這一刻卻表現得異常平靜。

對方隻是“注視”著她。

【或許你也會像我一樣。】

女人輕聲說。

【你不會死去,但你身邊的人總有一天都會離開。】

【死亡的那個瞬間不知什麼時候就從身邊逃開,失去了那個契機,就會覺得沒有辦法再離開這個世界,隻好一直活下去。】

真理沒有回話,隻是更加緊密地“擁抱”上去。

不死的術式終於爆發出本能的反抗,在其主人的壓製下不甘地咆哮,已然異變的肉//體須臾間膨脹扭曲,密密麻麻的眼珠遍布白色異形的軀體,不斷增生的肢體粗細不一,一節節如同失了養分的枝條,飛快地斷裂掉落,又在斷裂處迅速生出新的。

那些醜陋的東西張牙舞爪,卻無法映入在此的雙方眼中。

真理的眼裡,女人臉上重疊的影子在此刻終於短暫地稍稍褪去,露出那張臉上原本應有的五官,年輕而美麗,蒼老又疲憊。

【……這算什麼,是你最後的詛咒嗎?】

她忍不住輕笑,同時猛然用力,將藏在咒力核心中的術式一把“掐碎”。

【才不會變成這樣。】

【我隻是喜歡這世界上的一些人,又沒有真的很喜歡這個世界。】

【……】

對方的靈魂在最後輕聲吟語。

沒有勸說,沒有剖白,沒有詛咒。

其他一切都不再重要。

女人的靈魂隻是反複告訴真理,她原本到底是誰。

真理輕輕歎氣,最終如她所願。

【好啦,都結束啦,——。不用再留在這裡,去看雪吧。】

異樣的身軀化為塵土,灰黑的腐朽靈魂向下沉沒。

隻有點點微光從一片狼藉中四散,那光點在薨星宮上方盤旋兩圈,隨即靈動又雀躍地向地表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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