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F幼馴染
今天是他們搬家的第三天,也是正式上門拜訪鄰居的日子。
但今天不是香川真理第一天見到鄰居家的同齡人。
早在搬家到京都的第一天,她就隔著對麵的圍牆和踩在牆頭上的白發男孩麵麵相覷,對方挑著眼看過來,神色凶凶的,在看到她時,擰眉做了個有點奇怪的表情。
然後男孩開口說:
“你真奇怪。你是怪獸啊?”
真理沒怎麼和對方生氣。她甚至都沒有開口。
她隻是隔空捏碎了對方腳下的圍牆。
並不存在的誤會在搬家的第三天自然而然地解開。有滿滿曆史感的日式老宅和新建起的洋樓毗鄰而居本就是一件有點奇怪的事,上門拜訪的客人西裝筆挺,接受拜訪的主人家和服整齊,雙方客客氣氣地寒暄讓這副畫麵變得更加奇怪。
小孩子們卻不用管那麼多。
真理穿著漂亮的洋裙,和裹著和服的白發男孩一起被要“商談正經事”的大人們趕去吃點心,她自己出門前被母親塞了一盒蛋糕帶來,拜訪的人家又端出數盤精致的和果子,不愛吃甜的真理一概不碰,“大方”地全部推給對方。
白發男孩來者不拒,對客人也沒什麼客氣可言,當即把點心盒子都拆開,每一樣都嘗過一口。
“後來我‘看到’你隻是好奇了。”
真理看著他,慢吞吞地說,“……原來你不是壞心眼呀。”
隻是好奇,沒有惡意。竟然也沒有生氣。
真是個怪人。
對方咽下一口蛋糕,抬眼同樣看向她。
“你和其他人不太一樣,你的咒力流動很凶。”
男孩抬手點了一下自己的眼睛,說,“我也是看到的。”
同樣都是看到,他們或許有些不一樣,但好像也有哪裡非常相似。
真理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並沒有深究這個話題。
與隔壁鄰居不算很經常見麵的往來從這一天算是正式開始。對方很少出門,家裡的圍牆圍了好大一片土地,真理也沒有對方那樣深居簡出,家中的洋樓也沒有和風的老宅那樣大,但香川家中也帶著庭院和泳池,出入有汽車接送,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兩個小孩互相都還不知道姓名,也沒能再碰麵。
隻是偶爾從自己房間的窗台朝外看,越過屋後的小片土地,能看到遠處屋廊下跳動的蒼藍色光點,先是好看的藍,然後才看到顯眼的白。當她發現對方時,對方也總會仰起頭來,同樣發現在窗簾後探頭的她。
有時男孩會遠遠的朝她打什麼手勢,但真理看不清,於是隻好搖搖頭,又揮揮手,希望對方能夠發覺她的茫然。
這種期望似乎傳達到了對方那裡,又好像完全傳錯了味。
在某一個周末的午後,真理房間的窗戶忽然被敲響。
還沒等她走過去,窗台上就冒出一個白色的腦袋,來人雙手輕鬆一撐,人就流暢又自然地從窗外
翻了進來,末了拍拍手,臉上帶著一絲得意地衝她揚眉。
是隔壁的那個男孩。
“我過來了。你之前的手勢是這個意思吧?”
對方變戲法一樣從袖子裡掏出兩盤遊戲碟,問她,“你家有遊戲機嗎?這兩個你想玩哪一個?”
手勢?什麼手勢?
誰喊你過來了?
怎麼會有人忽然從窗戶爬進彆人家裡,還這麼自然這麼理直氣壯?
他們雖然說是鄰居,但本身離得可不算近,而且她的房間可是三樓欸!
真理眨了下眼睛,看著對方拿出的遊戲。
一碟是《寶可夢》,另一碟是《最終幻想7》
……這家夥,倒是很有選遊戲的品味嘛。
她想了一會,在將對方打出窗外,和立刻通知家長之間,選擇了心平氣和地回答對方:
“就最終幻想吧。剛發售的我還沒有玩過呢……你等一下,我去拿果汁上來!”
……
再之後每周一次的遊戲聚會就變成了一項固定活動。
這大概算是兩個人之間的秘密,真理不知道對方有沒有通知過家裡,總之她並沒有和父母提及。爸爸的工作在來到京都後越發忙碌,媽媽每周這個時間會去美容沙龍,家裡的幫傭們隻要提前說好不許隨意進入房間,就不會有人突然打擾,於是隔壁客人的來訪至今在香川家仍然隻有真理知曉,同樣也隻有真理招待。
其實這倒也不是什麼需要故意隱瞞的事情,隻不過最初沒來得及和父母坦白,之後再要說,就好像已經找不到特彆合適的機會了。
“難道要說你是翻牆進來的嗎?”
真理把最新買回來的紅白機手柄遞給男孩,小聲說,“爸爸會不高興的。”
“有什麼關係?無所謂啦。”
對方滿不在乎地回答,接過她遞過來的手柄。
他今天從進屋開始就顯得有點古怪,看起來心不在焉,真理看到對方周身繞著薄薄一層又像困惑又像不滿的情緒,男孩的視線總是落在屋內的某一點。
她跟著一起看過去,那裡沒什麼異常,隻是普通地放著一些雜物——看到一半的漫畫,學校發的練習冊,越來越多的自家產玩偶,還有二月份準備送給爸爸的巧克力。
白發男孩丟下手柄幾步跳過去,從玩偶堆裡拎起那盒巧克力。
“要給誰?”
“什麼?”
“是要給誰的?”
對方又問了一遍。
他的情緒仍然有困惑。真理也因此疑惑起來。
“給爸爸。”
她如實回答,並且疑惑反問,“怎麼啦?馬上要二月了呀,你不知道嗎?”
對方又擰起眉,看起來困惑不減,不滿的情緒卻更重了。
男孩忽然扭過頭來直直地盯著她。就像從窗戶翻進來時一樣,這家夥還是那樣理直氣壯,一點也不心虛地朝她伸出手。
“我也要這個
。”
他說,伸手比劃了一下,“我叫悟。五條悟。我要很大的一塊,要把名字寫在上麵那種。”
從見麵起到現在快一年,一起打遊戲數個月。
兩人從未互通過姓名,也並不覺得有什麼障礙或問題。到今天,真理才忽然意識到,原來自己一直都不知道男孩的名字。
“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