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青似懂非懂地看了他,然後慢慢地往回走。忽然想起竹公子,從她懂事開始,就覺得竹公子是這世上最溫柔最有禮的人,長相英俊儒雅,武功高深莫測,學識淵深廣博,鬆城的女子都想嫁給他,冬青好像也夢想過。她對竹公子的這種喜歡是程錦口中說的喜歡嗎?
深秋的陽光像沒睡醒的人一樣慵懶,慢吞吞地爬在清晨的天空上,程錦上朝時天還隻有蒙蒙亮。在大新朝,京兆尹除了管理京城各項事務,還有上朝議政的權利。
程錦想在早朝時將吳赤子交給他的證物呈給皇上,讓皇上同意徹查鄂縣轄區賑災款項貪腐案。
前日,吳赤子恢複了自由,按照事先約定好的時間地點與程錦見了麵,吳赤子將他帶到城郊一處荒廢的宅子,裡麵結滿了蜘蛛網,盆盆罐罐散落一地,吳赤子在牆縫裡掏出一塊磚,將裡麵的東西給了程錦,是幾本賬目,然後雙膝跪地,深深磕了一個頭。
“王大人,救災款項從未到過縣衙,可是督導救災的狗官卻製造假賬,不止如此,災民得不到救助,餓死者不計其數,如今已值深秋,凍死者又不知會有多少。
“承蒙厲大人不棄,將我家人從匪患手中解救,我萬死無以報其恩,是以這次冒死前來,為鄂縣百姓討一口飯吃!”
程錦將他扶起,“可有人知道你的行蹤?”
“尚不清楚,但那群狗官肯定知道東西遺失了,必定要找,我更害怕他們會誣告厲大人。”
“交給我吧,你先隱蔽好,有事我會來此留下暗號。”二人就此作彆。
朝堂上肅穆莊嚴,皇上慢悠悠地走上他的龍椅,這十年他從一個精乾結實的壯年,變成了現在滿身肥油的模樣,走幾步都要喘兩下。
皇上睥睨群臣聽著他們的朝拜,心滿意足,即便這下麵各個心懷鬼胎,至少此刻還要臣服於他的腳下。這張龍椅會讓人迷失在自我膨脹的欲望中,願意用任何東西去交換。
皇上拿起桌上的奏本,道“這一堆都是鄂縣及周邊地方反應水患未除,百姓顆粒無收、食不果腹的,陸臻,救災款項已撥,為何災情未有緩解?”
陸臻上前道“臣已於半月前將款項清點給督查禦史高有良,戶部賬目登記清楚,臣可將賬目交予皇上查閱。”
“錢款用途、支出多少、剩餘多少?”
陸臻額頭沁出冷汗,繼續道“每三日高禦史會將使用賬目著人送往戶部,目前戶部收到兩本賬目,記錄了九月初五至九月初十的賬目,剩餘的……至今未收到。”說著說著聲音就慢慢輕了下來。
“陸臻啊陸臻,這麼大的事為何不報?”皇上慍怒道。
陸臻立刻跪下道“是臣疏忽,臣願領罰。”
朝堂鴉雀無聲,魏丞相走出道“臣有奏,此事怪不得陸大人和高禦史。
“前日,高禦史修書與我,說在賑災過程中,小厲大人多有阻礙,而後賬目丟失,小厲大人府衙的師爺找到高禦史,舉報小厲大人侵吞救災款,導致民不聊生。”
程錦瞪大了眼睛,火終究還是燒過來了。
厲棯匍匐拜倒在地“皇上,臣子秉性清廉,絕無可能做此中飽私囊之事。正則在鄂縣修堤築渠、愛護百姓,口碑甚好,還望皇上明察!”
魏相沉著地斜睨他一眼,繼續說道“臣有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