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幼窈眼神淡了一些,但唇邊笑意不減:“我表哥寫的是王羲之的行書,我現在也在學行書,描的是我表哥的字帖。”
用筆在心,筆正則心正!
可是筆不會騙人,人卻會騙人,到底是不是心正,隻有人心才知曉,哪能從字體上見到真章呢?
她無意將噩夢裡的一切,歸咎在現實中的宋明昭身上。
但,知人知麵不知心。
唐雲曦來了興趣,小聲道:“行書對腕力要求極高,我腕力不行,學得是簪花小楷,”她目光往牆上一瞧,指了一幅字:“那幅字,是不是你寫得?”
是她前幾日,閒著沒事臨了表哥寫的《藥師經》那段:“願,身如琉璃,內外明徹,淨無瑕穢,光明廣大,功德巍巍,身善安住,焰網莊嚴,過於日月,幽冥眾生,悉蒙開曉,隨意所趣,作諸事業。”
虞幼窈險些捂臉,恨不得衝上去將字取下來,轉頭瞪向了春曉:“這幅字是什麼時候掛那兒的?”
春曉笑著說:“前兒就掛上了,表少爺說小姐的字兒長進了不少,特意吩咐我們掛的。”
虞幼窈直跺腳:“表哥怎麼也不說一聲。”
她練了一段時候的書法,雖然也練出了章法,可字兒比起打小就開始練的小姐們,還是有一段差距的。
齊思寧一瞧這字,就知道火候尚淺,是近日才練起來的,但虞大小姐一手行書,行如流水,天質自然,也透露了天賦:“可是顯擺了,行書見風骨,與你一比,咱們的簪花小楷倒是趨於陰柔,空有形貌,失之風骨。”
這話倒是不是虛的。
行書勁骨,不拘於形,簪花陰柔,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有了喜歡顯擺表哥的表妹,也就有了顯擺表妹的表哥,周令懷讓丫鬟掛了這幅,可不是為了顯擺表妹麼?
虞兼葭瞧著虞幼窈,借著周令懷出儘了風頭,微抿了唇兒,抬眸瞧了虞幼窈寫的行書,倏然就想到,周令懷初入府那日送與她的字帖。
虞幼窈學了一陣行書,這字兒卻是像極了周令懷。
茶水點心瓜果零嘴就絡繹不絕的送上來。
幾個吃吃喝喝,聊得也開心,唐雲夢不甘寂寞,眼珠子四處地逛,就瞧見不遠處,虞三小姐跟前的兩個丫鬟在小聲說話。
她裝作不經意,上前走了幾步,也沒引起旁人的注意,就側著耳朵——
“今兒是大小姐生辰,三小姐吩咐了,便端幾樣精致些的點心去含露院,讓四小姐也沾一沾大小姐的喜氣,四小姐被拘在院子裡學規矩,也是不容易。”
聽了這話,唐雲夢眼珠子又是一轉,仔細思量了一下,這才想起,虞府大房還有一位庶出的四小姐。
可今兒虞幼窈十歲生辰,連二房庶出的五小姐、六小姐都請來了,卻是獨獨沒請這位四小姐,想來這其中有什麼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