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幼窈拿了字帖轉頭呈給了祖母:“祖母,快瞧,這是表哥抄的佛經,我看過了,抄得可好啦。”
“我自個長了眼睛,還要你幫著瞧。”虞老夫人嗔了她一眼,周令懷寫的是楷書,嚴密工整,結構齊謹,便是瞧一眼也覺得莊嚴大氣得很。
她哪兒有不喜歡的道理。
將字帖遞給許嬤嬤收好,虞老夫人對周令懷說:“你字兒寫的好,便是佛經抄得也與一旁人不同。”
周令懷恭敬道:“您喜歡就好。”
虞老夫人笑容一深。
虞幼窈已經湊回表哥身邊:“表哥,我還是頭一次參加花會,表哥從前有沒有參加過花會?”
花會這樣的盛事每年都有那麼一兩場,都是京裡頭頂貴的人家操辦,宗室辦得最多,她是沒見過。
周令懷表情略頓,就說:“幽州苦寒,一年頭到也不見得有幾場宴,像這樣的盛會,卻是不曾有過,我從前多是深居簡出,連宴也鮮少參與。”
虞幼窈輕歎一聲:“可真不容易,哪兒像京裡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隻要碰著黃道吉日,沒喜事,也能折騰個三分喜慶,今年也是碰著了科舉之年,哪家都有子弟舉業,也是不敢折騰了去,要是往年,年一過,各家的帖子早就紛遝而來。”
而京裡的高枕無憂,卻是幽州幾十萬將士守著嚴寒,困苦,流著血淚,拚了命換來的,可幽王滿門卻沒得一個好下場。
周令懷眼底掠過一絲諷刺。
虞幼窈蹲在表哥身邊,小聲道:“表哥,我從前可喜歡看畫本啦,看了許多幽州的畫本。”
從前,每年秋冬季,幽州打了勝仗,捷報傳進了京裡,世人慕強,茶樓、書館,到處都是說書、唱書的人傳唱著幽王的事跡,就有許多幽王的話本層出不窮,便是家裡頭的下人也要湊一起講一道。
提及了幽王殿下,少不得要說一說他與王妃鶼蝶情深的佳話。
有一次,她偶然與祖母提及,祖母就笑著說:“當年幽王殿下與王妃可真是跟話本上寫的一樣,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她好奇,就追問祖母。
祖母一邊笑,一邊說:“幽王殿下求王妃的時候,那動靜,可真是滿城風雨,轟轟烈烈……後來我參加了他們的婚事,幽王妃穿著鳳冠霞披,手裡捧了,”她伸手比了一個雞蛋大小,繼續說:“這麼大一個夜明珠,夜明珠澤如紅日,宛如鴿血,可是轟動了京兆。”
小幼窈托著香腮,聽著祖母像講故事一樣,給她講了一場英雄美人的故事,眼兒亮晶晶的,覺得幽王殿下可真是個大好人。
嗯,比父親要好,父親對娘一點也不好。
小幼窈打小就沒了親娘,爹也不疼,在她幼小的心靈裡,二叔與幽王殿下那樣的人,是她對父親大的向往。
她時常會想,她的父親會像二叔那樣疼她,或者像幽王殿下那樣,是個鼎天立地的大英雄。
虞幼窈拉著表哥的手,聲音又甜又軟:“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便是苦寒之地,也養育了像表哥這樣的絕世檀郎,亦有如表哥那位友人一般,絕無僅有的天人之人,富貴錦繡如京兆,也隻出了一個宋明昭,可見幽州也是人傑地靈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