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兼葭張了張口,說不出話來。
虞幼窈忍不住紅了眼眶,連聲音也哽咽了起來:“你這是將我的臉麵、教養、名聲,送給曹七小姐踩踏了去。”
“不,大姐姐誤會了,我咳……”虞兼葭急切地解釋,哪知因為太急了,倏然就灌了一嘴的冷風,嗆得喉嚨裡直癢,卻也好咳出聲,隻好低著頭,拿了帕子悶咳了幾聲……
喉嚨裡剛舒服了一些,虞兼葭急著又要開口,耳裡就聽到,虞幼窈隱忍著哭聲,沙啞地說著:“我知道三妹妹也是一片好心,可就因我打小沒得娘,是個喪婦長女,到了外頭就活該叫人作賤了去嗎?就連自家妹妹,都覺得我是個喪婦長女,就活該矮了旁人一頭,活該叫人瞧不起,活該叫人罵?便是被人欺辱了,錯的人也是我這個喪婦長女?該道歉的也是我這人喪婦長女?!”
虞幼窈一口一個“三妹妹也是一片好心”,每說一句,都要將這一句挾帶上了,聽在她耳裡,卻成了對她莫大的諷刺。
虞兼葭被堵得胸口發悶,小臉兒慘白一片:“我沒這個意思,大姐姐請你相信我……”
“啪——”虞宗正聽不下去了,猛拍了一下桌幾,將桌麵上的茶杯,啪得“哐當”直響:“你給我閉嘴!”
虞兼葭張著嘴兒,倏地有一股子涼氣灌進嘴裡,打嘴裡頭衝進了喉嚨裡,刺得喉嚨發癢,連心兒也是涼透了。
她怔愣地看著父親。
記憶裡,父親總是以欣慰又驕傲的目光看她,與她說話時,連聲音也是溫和的,她從來沒見過父親這般怒發衝冠的模樣。
虞宗看著虞兼葭,一臉失望:“葭葭,你太令我失望了。”
虞兼葭紅了眼眶,大顆大顆地淚珠兒,打眼眶裡滾落下來:“父親,我、我沒有覺得大姐姐矮人一頭,更沒有瞧不起大姐姐的意思……”
想到至今還關在院子裡學規矩的四女兒。
再看看,哭得委屈可憐的三女兒。
又想到了,拿了葭葭崴了腳作伐的楊氏。
虞宗正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你打小就身子骨弱,我難免偏疼你一些,原以為你性子柔善,又是個乖巧懂事的性子,對你也一直寄予厚望,卻沒想到,你竟是這般不曉得輕重,竟也如四姐兒一般,叫你母親教壞了性子,這般的小家子氣,也上不得台麵,書香門第的風範,氣度,卻是一點也沒學到。”
原是要替女兒說話的楊淑婉,一聽了這話,頓時眼睛一黑,喉嚨哽住了似的,半個字兒也吐不出來了。
父親斥責她不曉得輕重,小家子氣,上不得麵兒,沒有書香之家的風範氣度,這些話,從前都是父親拿來訓斥虞幼窈的話!
父親還拿了她和虞清寧這個上不得台麵的庶女比?!
有那麼一瞬間,虞兼葭以為是耳朵出了問題,覺得是自己聽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