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植物調配的染料,散發著厚重卻又馨香的氣息,空氣之中,隻有紙墨間細微的“沙沙沙”聲響。
……
壽延宮!
年愈六十的太後娘娘,穿了紅色刻絲金鳳袍服,梳了一個高錐髻,插了赤金鑲紅寶鳳凰展翅大鳳簪,鳳嘴上銜了一顆打磨圓潤,色澤純正的紅寶石,墜在額頭。
她斜倚在鳳榻上,一手支著額頭,手腕上纏了一條沉香佛珠,一隻手隨意搭在腿上,尾指上套了一根長長的鑲了紅寶的赤金玳瑁指套,正在閉目假寐。
鳳首香爐裡燃了薰香,正一絲不苟地嫋嫋升騰。
偌大的偏殿裡頭,跪在地上的小宮女,正低眉斂目,口齒伶俐地講著長興侯府花會上發生的事。
小宮女精通口技,將虞幼窈與曹七小姐、長興侯夫人,甚至是在場各家夫人的話兒,都摸仿得唯妙唯肖。
大約一盞茶的時候,小宮女說完了話,跪在地上不敢抬頭。
跟前伺候的沈姑姑也是垂首而立,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半晌過後,太後娘娘輕顫了下手指,緩緩睜了眼睛,渾濁的雙眼透了常年禮佛的悲憫,眼底深處,卻藏了一抹不動聲色銳利。
太後娘娘伸了手。
沈姑姑連忙端了茶,指尖輕觸了杯壁,這才遞到她手中:“茶溫正好合適,娘娘慢些用。”
太後娘娘接了茶,低頭用了幾口,額前的鳳嘴銜珠輕微顫動,純正的顏色流轉了令人窒息一般的威嚴。
用完了茶,沈姑姑連忙接過茶杯。
太後娘娘雙手疊在腿上,垂眼瞧了手腕上的佛珠:“今兒屋裡用的什麼香,似乎與往日有些不同?”
沈姑姑瞧了一眼鳳首香爐,連忙道:“也是寧神香,與昨兒燃得是一個香,昨兒的香,是許姑姑出宮前做的,昨兒已經是最後一支,也是太後娘娘聞慣了的味兒,今兒的香,是葉姑姑調配的,葉姑姑是許姑姑親自調教,儘得了許姑姑的真傳,大約是各人不同,做香的手法也有些不同,味道也有些細微的差彆,沒想竟叫太後娘娘聞出來了。”
可見,許姑姑伺候太後娘娘多年,主仆情份也是不一般。
太後娘娘聞言,不由一歎:“許姑姑出宮也有兩三個月,她打小就在哀家跟前伺候,哀家吃、穿、用、行,事事都是她在打點著,有一年南方乾旱,哀家最喜愛的紫娟茶產量減少,也是她擔心哀家喝不慣其他茶葉,就費了心思做了口味相似的藥茶……”
紫娟茶是變種普洱,色澤紫黑烏潤,這才得了這名,產自雲南,采摘期隻有十幾天,產量稀少又珍貴。
紫娟茶香氣純正濃鬱,隱帶了玫瑰、藥香的氣息,她喜歡紫娟茶,每年上貢的新茶,幾乎全進了壽延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