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幼窈頷首,走到書案前鋪了紙,從筆架上挑了一支五紫五羊。
虞宗正見了,頗有些驚訝,五紫五羊的筆稍軟一些,很吃腕力,對腕力要求極高,便是許多男子也有些吃不住。
他用的也是七紫三羊。
沒想到大女兒竟用了五紫五羊。
虞幼窈寫的還是那篇《生於憂患,死於安樂》,墨筆受了衛夫人簪花小楷的影響,字兒透了婉約秀美,頗有幾分婉然若樹,穆若清風的流暢高逸。
可再觀其形,便也是翩若驚鴻,婉若遊龍,遠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觀之,灼若芙蕖出淥波,纖穠得衷,修短合度。
虞宗正一看,腦裡頭不期然就浮現了《洛神賦》上頭的篇段,世人經常以《洛神賦》,來讚美王羲之的書法。
頓時,他大吃了一驚。
竟沒想到短短幾個月,大女兒的書法已經練出了幾分精髓。
“好、好、好,”虞宗正是既驕傲又複雜,便忍不住一連說了三個“好”字。
這樣天資聰穎的大女兒,他從前竟然會認為她不學無術,蠢笨不堪!他拍了拍女兒的肩膀:“窈窈果然沒讓父親失望。”
心裡止不住又想,大女兒若是托脫了男兒身,未必不是能與宋明昭比肩,將來虞府大房,未必不能出一個狀元榜眼。
家族裡也不至於叫老二獨占了鼇頭。
這麼一想,虞宗正心中難免有些惋惜失望。
可轉念一想!
前些日子,大女兒得了太後娘娘的賞識,想來前程也差不了。
思哥兒雖然年歲尚小,可也是聰穎好學,他好好培養著,將來入了仕途,有了長姐的助力,未必沒有大好前程。
這般一想,又不覺得失望了。
虞幼窈不知虞宗正心中所想,便是知道了,也不會太在意,她低著頭:“父親過獎了!”
當天晚上,楊淑婉得了虞宗正的話,氣得混身直打哆嗦:“老爺這是什麼意思?思哥兒可是他唯一的嫡子,修整鬆濤院時,不允我沾手也就算了,可鬆濤院也才修整好,就急巴巴地讓思哥兒搬進去,一點準備的時候都不給,哪有這麼草率的。”
她卻忘記了,鬆濤院原本就是頂好的院子,不需要修整,也能住人。
可為了虞善思這個嫡子,前前後後花了十日,銀子也使了五千多兩,裡頭的一應家什、擺件,全是公中庫裡最好的東西。
連老夫人見了鬆濤院的物品單子,也皺了眉頭。
可礙於虞善思是大房唯一的嫡子,便也沒多說什麼。
四少爺是大夫人唯一的嫡子,搬院子之麼大的事,她這個做母親的怎麼可能不關心?時刻都派人盯著呢。
所以,李嬤嬤對這事知道得最清楚。
大小姐做事也周全得很,但凡裡頭的整改、歸置、家什、擺件等等,都會擬了單子,專門使人送一份到主院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