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這幅畫隨性而疏狂,落筆處都透了從容淡泊,不拘謹,更不拘一格,有一種心隨意至的美感。
周令懷輕笑:“喜歡就好。”
畫了那幅《菩薩蠻》,他的畫藝確實又精進了許多,對各種筆法的運作也更加從容了。
虞幼窈欣賞完了畫,她小心翼翼地卷起來收好,笑嘻嘻地看著表哥:“表哥之前說要給我畫鐘馗像,可不許反悔哦。”
周令懷突然覺得手癢,便抬了手,要向以前那樣,輕敲一下小姑娘的額頭。
可一見小姑娘額頭覆了薄薄的劉海,不知怎就想到一句:“妾發初覆額,折花於門前,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
恍然驚覺,小姑娘已經到了發初覆額的年歲。
抬起來的手,便也不由放下來了,周令懷斂下眼裡的暗潮,笑了一聲:“回去就畫,明兒給你送過來。”
虞幼窈挽著表哥的胳膊,頭一歪就擱到表哥肩膀上:“表哥,你可真厲害,連驅鬼圖都會畫呢。”
周令懷偏頭,見小姑娘將頭擱在自己的肩膀上,笑得燦爛,就抬眸看了樹外,炎燦的陽光刺得人眼晃,也不如小姑娘笑容明媚得璀璨。
周令懷將小幾上的青花紋盤端到小姑娘麵前。
一顆顆橙黃的枇杷,飽滿又漂亮,瞧得虞幼窈嘴裡直冒酸水:“是枇杷呢,我都險些忘了端午節正是吃枇杷的時節。”
說完了,就拿了一顆枇杷。
周令懷趕忙端起茶來喝。
虞幼窈見了,剛拿到手裡的枇杷,也不好再遞出去了,撇了撇嘴:“哼哼,表哥不喜歡吃酸,我又不會逼著表哥吃,至於麼!”
周令懷端著茶杯,但笑不語。
小姑娘是不會逼著他吃,但隻要她小手一伸,枇杷往他跟前一遞,他便是再不想吃,也是拒絕不行了。
枇杷也是熟透了,薄薄的一層黃皮,輕輕一掀就剝掉了,因為放在水井裡窖過,吃進嘴裡後,涼絲絲地,口感酸中透了甜,吃得虞幼窈口水直冒。
吃完了一顆枇杷,虞幼窈就道:“表哥吃不了酸,改日我就做一些川貝枇杷蜜膏給表哥吃。”
周令懷點頭,這才擱下了茶杯。
虞幼窈繼續吃枇杷。
周令懷就問:“端午節準備怎麼過?”
提起這個,虞幼窈就噘了小嘴兒:“端午節是難得的盛事,護城河裡每年都有賽龍舟,熱鬨的得很,往年家裡都會在護城河附近圈好了地兒,一道去瞧賽龍舟,可今年是科舉之年,又恰逢朝官考評,京裡頭也是人多雜亂,也不好再出府了,隻能在府裡過。”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祖母年歲大,表哥也行走不便,出門多有不便,而虞兼葭崴了腳,被變相禁足,楊氏也不可能專程帶了她出門。
端午節那會,護城河人山人海,也是魚龍混雜,這可不比花會,是在彆人家裡,便也不好麻煩二嬸娘帶她一道了。
周令懷一聽就明白了,這也隻是借口的話。
真正原因還是沒人帶她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