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猛然閉上了雙眼。
若是皇弟殷厲行還在,這些賊寇如何敢欺到殷氏皇族頭上來?
如今皇弟殷厲行死了,反倒成了這些賊寇反叛的借口。
當成是可笑至極!
朝臣們跪地上,連眼兒也不敢抬一下,膽兒小的,當場就抖了起來。
皇帝頓時怒急反笑:“怎麼?都當起啞巴來了?朕記得當初,世子殺了幾個不思輔佐北境戰事,隻想著逃竄的官員,豪紳,你們一個個就迫不及待地跳出來,大談幽王是如何擁兵自重,要將幽王宣進京裡來問罪……”
可如今幽王死了,朝中竟無一人可用?!
一提及了幽王,朝臣們更是在大熱天裡冷汗淋漓,汗濕重衫。
沉默的氣氛,徹底惹怒了高位上的皇帝,他高喊一聲:“兵部,兵部尚書許大人何在?兵部司兵,掌管各地戰事,你也想當啞巴?”
新上任不久的兵部尚書許大人,立馬從人群之中走出,“撲通”一聲跪到地上。
皇帝分明瞧見了,他大紅的官服背上,一塊濕紅:“你覺得,誰可堪此任?”
許大人身體抖了起來,便是跪伏在地上,依然能感受到,君王落在他身上,那飽含了殺機的眼神,欲哭無淚:“老、老臣舉、舉薦威、寧遠侯帶兵前、前往山東平亂。”
“必勝把握”這四個字,已經說明了,皇上對這一戰的看重。
若是舉薦一些小將必然是不能擔當重任,唯有戰功赫赫的老臣,有經驗,也有威信,才有更多勝算。
當然,他也不想得罪寧遠侯。
幽王之死和寧遠侯脫不了乾係。
可皇上也隻將陸皇貴妃,降為二品蘭妃,威寧侯府,也隻降了二品寧遠侯府,可見皇上還是要用寧遠侯府。
但是,京裡頭這一乾勳貴老將之中,排除了些年邁不能出征,以及像鎮國侯這樣祖上有從龍之功,得罪不起的老功勳。
唯有降爵的寧遠侯才是最佳人選。
開弓沒有回頭箭,許大人暗暗咬牙:“長興侯是寧遠侯的嫡係,兩家有姻親,幽王含冤而死,長興侯固然罪不可赦,但威寧侯亦有縱容之錯,皇上雖然罰了寧遠侯,但也是民憤難平,難堵悠悠眾口,派寧遠侯帶兵鎮壓平亂,正是寧遠侯將功折罪的機會。”
皇帝聽著,眼神陰陽不定。
許大人心驚膽顫,繼續說:“寧遠侯戰功赫赫,三年前狄人大肆進犯北境,雖是幽王與世子力挽狂瀾之功,但亦有寧遠侯馳援之功,想來寧遠侯之威名,定能震懾亂軍,鎮壓山東叛亂,再為朝廷立不世功績。”
字字句句,其言在理。
底下一乾朝臣,埋低了頭不敢冒頭。
而被點了名的寧遠侯,更是眼睛一黑,差點沒有當場暈過去。
李其廣以古魯遺民自居,世代在山東一帶盤踞,可以說是根深蒂固,盤根錯節,強龍壓不過地頭蛇,一旦帶兵前往,麵對的不僅僅是李其廣手底下的亂軍,更是各種明槍暗箭。
大周史上,就有不少武將埋骨山東。
他也沒有必勝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