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令懷頷首:“侄孫,都記下了。”
虞老夫人本想多交代幾句,可一想到這個侄孫深不可測,想必許多事情都了然於胸,便轉了話:“幽王冤情平反,幽州指揮僉事一職,又是世襲萌蔭,朝廷大約也會官複原職,但你身體不好,今後久居京裡,與周氏族又斷了關係,這個官職於你來說,也是個燙手山芋,屆時多討些恩典,官職不要了也罷。”
指揮僉事是武職,要領兵上戰場的,以他的身體情況,朝廷若是官複原職,這個職位多半是落不到他身上。
與其便宜了周氏族裡那一幫小人,倒不如直接多討些恩典,不要官職,也落得清淨。
虞幼窈心念微動。
事涉周氏一族,祖母本也不該多說什麼,可這會不該說的也說了,卻也是言出肺腑,字字真心。
可見,是真將表哥當自己人了。
周令懷自然也明白老夫人的心思:“周氏族裡既將我除了族,我便不是周氏子孫,指揮僉事一職我無力擔當,自然是要謝絕皇恩。”
當年,他與“周令懷”交易時,彼此就說好了。
他借用“周令懷”這一身份,從此之後,天下再無周氏令懷,周令懷也不再是周令懷,“周令懷”這個身份的一切事宜,皆交由他來處置。
而他唯一需要做到的是,為周家報仇。
虞老夫人麵色一鬆:“倘若周氏族裡為難你,虞府名頭你隻管用了便是,想來小小的周氏族,也不敢造次!”
說到這裡,她麵色也沉了下來。
周令懷點頭應下。
虞老夫人不放心,又問了虞幼窈:“行裝都準備妥當了?你表哥身子骨弱,需要準備的東西也要更精心一些。”
虞幼窈笑道:“都妥當了,祖母就放心吧!”
昨兒東西收拾完了,她就特意擬了單子,給祖母過目。
虞老夫人就想到了單子,忍不住笑了:“倒是忘記了,家裡就數你和你表哥最好,你表哥要回幽州,最緊張的也是你,哪還有辦不妥的事……”
說完話,周令懷辭彆了虞老夫人。
虞幼窈還真坐上了馬車,一路將周令懷送出了城。
到了城外!
虞幼窈猶豫了一下,從身上取了一個香袋:“這、這是奪魂香,輕則亂人心神,使人變得衝動、暴躁、易怒,重則能致人瘋癲,甚至是,”她猶豫,還是小聲道:“致命!”
有藥香自然也有毒香。
儘管滿心猶豫惶然,她依然做了。
小姑娘垂低了頭,不敢看他,就連握著香袋的手,也輕微地顫抖著,在說到“致命”二字時,聲音不知不覺透了惶然。
周令懷麵色淡薄,沒有說話。
虞幼窈是個聰明的女孩兒,所以在得知他打算以“連橫”之策,大敗李其廣,平山東叛亂時,便知道,奪魂香的功效,對破氏族聯盟,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所以就悄悄做了。
之所以一直到現在才拿出來,大約是頭一次做這種能“致命”的毒香,她心裡也充滿了矛盾和掙紮。
楊氏進了靜心居之後,虞幼窈管家處事的才能顯露出來,府裡上上下下,沒得一個人會把她當孩子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