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婆子口齒伶俐道:“回大小姐,前頭是一家醫館,那個哭鬨不休的農婦,原是帶著兒子上醫館治病,可她兒子得了喘症,渾身痙攣不止,還翻白眼,口吐白沫,瞧著實在太嚇人了,大夫也不敢救治……”
她話還沒說完,虞幼窈立馬道:“過去看看。”
一邊說,人已經快步走過去了。
卻是一刻也不帶耽擱。
劉婆子嚇了一跳,連忙出聲阻止:“哎喲喂,我的大小姐哩,老奴知道您心善,可這事關人命的事兒,您一個閨閣小姐,可不行往上頭湊去……”
宋明昭也覺得有些不妥。
虞大小姐是官家小姐,不該插手這事。
一不小心惹事上身,損了名聲不說,還會落人口實,虞大爺是禦史,也容易讓人借題發揮,進而牽連上整個虞府。
但是!
“人命關天,先過去看看。”虞幼窈沒聽劉婆子的勸,加快了腳步上前。
見虞幼窈聽不進勸,宋明昭倏然握住她一截晧腕:“前頭聚集了不少人,亂得很,小姐還是不要過去,至於那個得了喘症的孩童,我馬上安排人替他診治。”
虞大小姐的腕子,不可思議的柔細,握在手裡頭渾然無物,明明是炎炎夏日,可握在手裡的一截皓腕,卻透了玉一般的涼意。
正宛如他那枚青田凍石刻章,瑩潔如玉,盛夏酷暑,大汗淋漓之時,把寸許長的一條凍石放於手心,頃刻間便汗收暑消,便是久握著,也不會被捂熱了。
冷不防被人拉扯住了,這個人還是宋明昭!
虞幼窈有些不悅,卻也知道宋明昭也是一片好心,擔心她一個閨閣小姐,大庭廣眾之下惹了麻煩,不好脫身,這才拉住了她。
虞幼窈也不好直接斥責,掙動了幾下手腕。
宋明昭恍然驚覺,自己有些唐突了,五指一鬆,掌間隱約殘留著淡淡的涼滑,柔膩。
他垂下眼睛,分明瞧見垂放在身側的手,止不住地輕顫著,低聲道歉:“抱歉,是我失禮了。”
虞幼窈收回了手腕,淡聲道:“既是無心之失,宋世子以後注意些便好,”說完了,她也不欲揪著這事不放:“得了喘症的病人,若能及時有效的進行救治,是不會鬨出人命。”
言下之意,她之所以毫不避諱,並不是善心泛濫,也不是一時衝動。
虞幼窈又補充了一句:“但是,若不能及時救治,就會有性命之危,眼下已經耽擱了許久,不能再拖了,我與家中的嬤嬤學了一些急救的治子,人命關天,便也不能坐視不理。”
言下之意,現在再尋大夫也來不及了。
說完了,她已經到了人群。
劉婆子見攔不住自家小姐,連忙衝到前頭,幫著小姐開路,春曉和另一個婆子,一左一右地護著小姐,不叫小姐叫周圍的人衝撞了去。
聽了這話,宋明昭就明白了,自己小瞧了虞幼窈。
虞幼窈並不是不曉得輕重。
醫館鬨出了事,虞幼窈一開始並沒有貿然過去,而是讓婆子先過去打聽情況。
待婆子打聽清楚了,孩童得的是喘症,知道這病症隻要及時救治,就不會鬨出人命,而她恰好有辦法救治,自然不能見死不救。
也是量力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