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瞧那座小包,”宋婉慧轉頭瞧了虞幼窈,笑了:“從前那裡種了不少花木,也是端午節那會,窈窈送來了竹瀝,我與大哥一起烹茶,大哥覺得竹瀝茶滋味甚美,便命人將上頭的花木都移走了,種了一片淡竹,來年端午節,若是下雨了,也能取竹瀝烹茶呢。”
虞幼窈隨意瞧了一眼,那處竹子大約是從彆處移栽過來的,一棵棵長得粗壯,卻還不成勢,要長幾年才自然漂亮。
幾個人走走停停,虞幼窈冷不防就瞧見不遠處,有一座毫不起眼的小院。
門口植了一株桂樹,正值桂花飄香之際,碧葉間一串串黃金小花,宛如嬌羞的少女,羞顏半露,竟也有一種難言的嬌俏風情。
虞幼窈呼吸頓住,仿佛被人抽乾了血,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儘,不由得全身發涼,纖弱的身段兒,止不住地輕顫。
巧合,這一定是巧合!
虞幼窈用力晃了晃腦袋,一直將腦袋晃得有些發暈,這才瞪大了眼睛,繼續向小院望去,相曾相似的畫麵,令她頭暈目眩,冷汗直冒。
一旁的宋婉慧注意她的異樣,頓時嚇了一跳,連忙扶住了她搖晃的身子:“窈窈,你這是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虞幼窈用力喘了一口氣,氣順了,人也鎮定了一些。
她站穩了身子,搖頭:“就是突然有些胸悶氣結,一時緩不過神來,大約是氣血不暢,不礙事。”
說完了,她抬了手腕,輕聞了聞腕間的避暑清涼珠,微苦的珠香,入鼻之後,令她精神一振,臉色也好轉了許多。
齊思寧還有些不放心:“你要是不舒服就直說了,可不行逞強。”
唐雲曦也有些擔心:“八月裡天氣躁悶,大約是熱中了暑氣,這會兒外頭太陽正熱,快回屋裡坐一坐。”
虞幼窈搖搖頭:“我沒事,你們彆擔心,”她指了不遠處那棵桂花樹,轉了話題,問宋婉慧:“那是何處?門口的桂花開得真漂亮,大老遠便聞到了桂花香。”
宋婉慧見她臉色恢複如常,也不見任何不適,終於放心了,就道:“那是廣寒居,九昭軒沒有建成時,我大哥就住在那裡,門口的桂花樹,還是我大哥小的時候親手種的,我大哥喜歡桂花糕,每年桂花花開,家裡都要采了樹上桂花,做桂花糕。”
廣寒居……
乍聞這個名兒,虞幼窈如遭雷殛,噩夢裡大窈窈在婚後三個月後,便因“憂思祖母成疾”為由,被宋明昭送進了“廣寒居”。
被關在簡陋破敗的小院裡,日複一日被各種藥材毒物,養成了藥人,紮心取血,受儘了折騰,隻每年丹桂飄香之際,那一縷沁人心脾的清香,輕盈地飄進了屋裡時,才得已聊慰殘身。
所以,鎮國侯府是真有一座廣寒居?
虞幼窈隻覺得滿心荒唐,又驚惶。
初一見到這座小院,那棵桂花樹,她恍惚以為自己看錯了。
她隻是做了一場噩夢呀!
於她而言,便是噩夢再真實也不是真實發生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