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是可恨至極。
寧遠伯心裡痛恨,麵上卻還要維持著客氣:“便有勞公公先等著。”
進了祠堂,寧遠伯自覺無顏祖宗,先給祠堂裡的列祖列宗,上了三柱香,告了罪之後,取出了供在祠堂裡的誥劵,神情複雜地瞧了半晌,這才捧著出了屋。
將誥劵交給了朱公公。
朱公公一刻也不耽擱,就帶人回宮複命去了。
降爵寧遠伯的誥劵,擇日才會下達,屆時還要挑好了黃道吉日,舉家沐浴淨身,祭拜了祖宗之後,再供奉到祠堂裡去。
半點也不能輕忽。
送走了朱公公,寧遠伯仿佛被人抽了脊梁骨,身體頓時頹頓下來。
他神情複雜地交代妻子:“派人盯著宮裡的動靜,一有消息立馬告訴我。”
就這樣心急如焚地等了一整天,宮裡一直沒有消息傳來,沒有消息,也就是好消息,寧遠伯終於籲了一口氣。
皇上沒有遷怒宮裡的蘭妃,就還沒到難以挽回的地步。
蘭妃伺候皇上多年,是最解皇上的脾性了,隻要宮裡的蘭妃不倒台,寧遠伯府遲早有一天會有複起的一天。
與此同時!
四年前狄軍大肆進犯北境的諸多真相,也大白於天下了。
世子殷懷璽,以三千兵馬,大敗了狄軍首領哈蒙率領的八千精兵,殲敵七千餘人,追剿哈蒙至狹裕關外五百裡。
這一戰,在皇上的授意之下遍傳了京兆。
不日之後,也將遍傳天下。
就是這一戰,打擊了哈蒙在狄軍之中的威嚴,致狄軍軍心不穩。
奠基了周厲王與殷懷璽收複北境失地的基礎。
而當時主戰的威寧侯和長興侯,卻瞞報了軍情,竊取了周厲王世子殷懷璽的戰功。
簡直是可恨至極。
至此,大家終於知道,當初殷懷璽以殘病之身,自請去山東平叛,是懷了怎樣的底氣。
甚至有文人墨客,借了唐代盧綸的《塞下曲》,諷刺哈蒙,讚訟殷懷璽:“……月黑雁高飛,單於夜遁逃。欲將輕騎逐,大雪滿弓刀。”
短短幾句詩,就將哈蒙狼狽逃竄,殷世子以“輕騎”追剿,將哈蒙打得七零八落的畫麵,描繪得淋漓儘致。
“從前我以為,殷世子平了山東叛亂,已經很厲害了,現在我知道了,李其廣算個球啊,他不配!”
“從前我以為,殷世子平了一群烏合之眾,厲害個球啊,現在我知道了,我是個球,我不配!”
“從前我以為,殷世子不就正兒八百打了一場勝仗嗎?吹個球啊,現在我知道了,是球,它不配!”
“……”
今年的冬天,似乎也格外冷些。
自從進了十一月,這天就一天天地陰沉著,也不見太陽。
反常的天氣,在皇上為周厲王下了平反詔書之後,不少文人墨客,明目張膽地為周厲王寫了不少悼詩,悼詞。
哀其之死,日月之無光,山河之失色,天地同悲。
朝野上下也在準備周厲王喪葬的一應事宜。
周厲王追封了一字並肩王,與皇上比肩,一應喪葬都是以國喪的規製在籌辦,朝野上下都折騰了一個人仰馬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