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老夫人突然問:“你父親的折子送進了京裡,所查的一應罪名,也都是清楚的,接下來你覺得朝廷會派誰去填補宋修文的缺,掌浙江水師?”
想必明兒朝堂上,眾朝臣就該商議此事了。
直到這一刻,虞幼窈才知道表哥的算計,有多麼精深:“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應是葉寒淵無疑!”
葉寒淵入了浙江,就相當於江南的半壁之地,都掌握在表哥手裡了。
虞老夫人聽得一愣:“這段時間,京裡頭風雲變換不停,驟雨狂降不歇,我險些都忘記了,那個敲了登聞鼓的州府之子葉寒淵了。”
葉寒淵從敲了登聞鼓之後,就被關進了大理寺。
周厲王一案查清楚了之後,葉寒淵被放出了牢獄,聽說皇上賜了宅院,特允他在京中養傷,之後幾乎沒什麼關於他的消息傳出。
想到這兒,虞老夫人就問:“聽說葉寒淵,早年就投身周厲王麾下,曾立下不少汗馬功勞,很得周厲王賞識,隻是葉寒淵不擅水戰,未必能指揮得動浙江水師,而且培養水師十分不易,你怎麼會認為,皇上會派葉寒淵去浙江?”
虞幼窈解釋道:“他不擅長,但浙江水師裡肯定有擅長的將領,關鍵是葉寒淵曾得了周厲王的賞識,這已經說明了,此人絕非池中之物,沒有誰天生就會水戰,到了浙江還愁沒有學習的機會,這隻是其一。”
虞老夫人一聽這話,就擺出了洗耳恭聽的架式。
虞幼窈繼續道:“這其二嘛,如寧遠侯一係的“貴妃黨”,被內閣打壓得七零八落,令皇上十分不悅,並不堪用,如鎮國侯一係的保皇黨,因宋修文身為宋氏族裡的嫡係,皇上也不會信任,其餘武將有資曆者,身份太薄了,並不足以應付,甚至是震懾江南一係的虎狼環伺。”
虞老夫人聽出了關鍵,一下就坐直了身子,連佛珠也不撚了。
虞幼窈笑了:“祖母想一想,葉寒淵的出身。”
虞老夫人神色複雜起來:“葉寒淵是臨江府葉氏旁支出身,葉氏族是大周朝第一文豪世家,光是這一身份,已經足夠震懾江南各大官員了。”
大周朝全國各地,遍及了臨江府葉氏的大小官員,甚至是依府葉氏的人,葉寒淵雖是旁支身份,但是葉寒淵得了勢,在葉氏族裡,就不單單是旁支了。
葉寒淵這身份,在北邊還有些不好使。
那要去了南邊,簡直是如魚得水,有得是人為他讓道。
虞幼窈頷首:“至於其三嘛,葉寒淵的父親葉梟慈,是幽州府的州府,本身就是三品大員,北境經了周厲王一案,整頓在即,後頭殷世子回了幽州,又將是一番風浪,是個人都要忌憚三分,繞道而行,除非江南想起兵造反,否則是決計不敢與葉寒淵做對。”
隻差沒明著說,葉寒淵的後台是整個北境。
如今殷懷璽強勢歸朝,北境已然是他的囊中之物,朝中無人敢去招惹北境。
虞老夫人一恍然。
虞幼窈繼續道:“其四就是,葉寒淵敢敲登聞鼓,將朝廷六部,並長興侯、內閣閣臣、北境一乾大小官員、豪紳數千餘人都送進了刑場、尚陽堡,江南那些人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輕易招惹他。”
虞老夫人微微一歎:“你說得對,周厲王一案,雖然殷懷璽有諸多算計,但關鍵還在葉寒淵身上,葉寒淵以一人之力,撼動了整個朝綱,光是這份魄力與悍勇,就沒人敢惹,估話說,這橫的,還怕楞的,這葉寒淵是又橫又楞。”
周厲王之死,人人都知有內情,可無一人敢冒出來替周厲王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