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她,也不會是旁人。
這並不是承諾。
而是他們窮極一生,想要達成的理想。
周令懷從袖中取了一塊翠綠的鴦佩:“若將來有一天,你改變了心意,便將這一對鴛鴦玉佩歸還於我。”
葉寒淵接過了翠綠鴦佩,與手中的紅翡鴛佩相扣,一翡一翠兩塊鴛鴦玉佩,合二為一,變成了一對交頸的鴛鴦圓佩。
葉寒淵輕輕地,摩挲著手中的圓佩,眼中似悲似喜,半晌才道:“多謝武穆王成全。”
他沒再叫殷世子了。
殷世子是他從前在幽州,與殷懷璽之間那為之不多的交情。
而武穆王,是他從今往後效忠之人。
風波亭裡四麵透風,便是置了碳籠也是刺骨凍人,周令懷覺得冷了。
他從腰間取了巴掌大的小玉葫蘆,裡麵裝了沒藥酒,他仰頭喝了一口,沒藥酒衝入喉嚨,一入腹,便覺得寒意一散。
鹿肉烤好了,葉寒淵將其中一塊,夾到周令懷麵前的盤中:“你姐姐從前最喜歡我烤的肉。”
這也是他第一次為彆人烤肉。
也是最後一次了。
周令懷拿了匕首,將肉切成小塊,嘗了一口,覺得比他烤得好吃,想到虞幼窈也喜歡吃烤肉,就問:“怎麼烤的?”
葉寒淵麵無表情地將他自己烤肉的一些技巧說了一遍。
周令懷受教了。
該說的話,都已經說完了,吃了烤肉,喝了鹿血酒,周令懷便道:“時辰尚早,城郊距寶寧寺片刻至,你不去與景之道個彆?”
指揮僉事在州府轄內,若論關係親近,葉寒淵與景之更近一些。
葉寒淵忡怔良久,半晌才道:“當年北境驚變,景之襄助你籌集糧草,穩定北境局勢,你才能毫無後顧之憂,率王府三千護衛精兵,馳援戰場,緩解北境戰局,此後他一病不起,後威寧侯與長興侯欲竊幽州兵權,周伯父擔心他受到牽連,對他下了蒙汗藥,將他送到了五台山。”
提及了這段往事,周令懷心中複雜:“他便在,也救不了幽王府。”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母親一向冰雪聰明,稟性貞烈,就是因為明白這道理,才會那樣決絕。
長姐亦是機敏聰慧,性烈如火,就是因為深知這一切,才會甘心與母親一同赴死。
葉寒淵垂下眼睛:“情深而不壽,慧極則必傷,經了幽州驚變,以及家族之禍,景之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後來慧能大師上五台山論禪,見了景之後,就直言道,此子與我佛有緣,景之落發為僧,不問紅塵,身體竟一天一天好轉。”
隻是,這世間再無周氏景之,隻有寶寧寺六慧僧之一,慧濟禪師。
這些周令懷也是知道的。
景之對當年之事耿耿於懷,便是做了和尚,也難得清淨,後來他提出,要借用周令懷這個身份,代價是為周家平反。
他想要上京,哪需要借用周令懷的身份?
他隻是借此,斬了與景之之間的紅塵,還他一份清淨自在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