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這樣一直念著你!
周令懷目送葉寒淵的馬兒遠,心中一片悲涼,才放晴不多久的天,不知何時一片烏沉,寒風挾裹著雨雪,一齊卷進了風波亭內。
虞幼窈下了馬車,踩著積雪走進了風波亭內:“下雪了。”
周令懷“嗯”了一聲,抬手將小姑娘狐毛鬥篷上的帽子,掖起來,戴到她頭上:“我們回去吧!”
過一會兒,雨雪下大了路就不好走。
長安推著輪椅,將少爺送回了馬車,然後又回了風波亭,幫著春曉收拾東西。
馬車裡暖烘烘的,桌上置了小碳爐,煮了薑茶,整個車廂都散了一股薑辣味。
虞幼窈拿了茶鬥,瓢了一碗薑茶,遞給了表哥:“方才在外麵凍了許久,快喝一碗薑茶暖一暖身子。”
周令懷注意到,她將茶鬥拿高,薑茶徐徐地,緩緩地注入碗裡。
待薑茶遞給他時,他伸手接過。
溫度已經不燙人了,他低頭喝了一口,雖然略還有些燙口,但小口慢喝,反而更熱乎,更合適。
往往一舉一動,都透了貼心。
虞幼窈好奇地問:“表哥方才與葉寒淵說了什麼?”
周令懷捧著薑湯:“他讓我履行當年我父王對他的承諾,成全他和我長姐的婚事,將另一半信物交給他。”
虞幼窈倏然怔住了。
其實,來的時候表哥在馬車裡,講了葉寒淵與幽王府的淵緣,就沒少提及長寧郡主殷若荼,她隱約猜到了一些。
葉寒淵身為州官之子,便是投效周厲王麾下,也沒有必要,在幽州隱忍負重多年,冒著九死一生的危險,不惜與父親反目成仇,又經曆了生死大逃殺,逃進了京裡,為周厲王平反。
他所做的一切,都不符合一個世家子弟的教養和責任。
可是他做了。
虞幼窈鼻頭一酸:“那表哥……”
“我成全他了。”周令懷垂頭,碗裡的薑茶冒著煙絲,薑茶上漂著紅棗,桂圓肉:“他從來不在我的棋盤之上,敲登聞鼓的人,不是他,也會是旁人,他自願入局,甘願淪為棋子,已經為幽王府,為我姐姐做得夠多了。”
虞幼窈心裡很難受,卻努力揚起了笑容:“他也算求仁得仁,你、不要難受。”
周厲王是求仁得仁。
葉寒淵也是。
這不過是彆無選擇之後的委屈求全罷了。
多情自古空餘恨,好夢由來最易醒。
豈是拈花難解脫,可憐飛絮太飄零。
香巢乍結鴛鴦社,新句猶書翡翠屏。
不為彆離已腸斷,淚痕也滿舊衫青。
這一詩,是葉寒淵未來漫長的歲月,孤獨於世的最佳寫照,又是何等的悲涼入骨,便也如同這漫天飛雪。
馬車沿著官道,噠噠地回到府中。
虞幼窈和表哥一起去了安壽堂。
虞老夫人連忙備了薑湯,一人一大碗,盯著他倆喝完了,這才挪了眼睛。
虞幼窈苦巴著臉。
周令懷隨手端過了桌上的金橘,剝了皮遞給她吃。
虞老夫人看得直搖頭,便轉了話兒:“今兒上午,宋世子往府裡遞了拜帖,打算明兒過府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