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令懷輕笑了一聲:“你以為這些海上行足的水匪,隻劫倭寇,不上岸,不劫平民,他們都是些什麼人呢?”
宋明昭頓時反應過來了,就聽到是虞幼窈開口詢問:“難道他們都是,從水師退下來的士兵?”
周令懷頷首:“多半就是了,想要收服他們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拿捏他們的家人,威脅利誘,就算一時不接受收編,也是無妨,能助戰水師,與倭寇對戰,牽製水匪,便也能緩一緩燃眉之急,屆時老兵新募,差不多也能成些氣侯,也不至於太被動。”
周令懷果然不愧是周令懷。
虞幼窈蹙眉:“可是,葉大人要如何知道,這些水匪的身份,不知身份又如何能得知他們的家人?”
宋明昭剛端起來的茶,還沒喝,就開了口:“葉大人接掌了宋修文的任職,自會拿到水師曆年募軍名冊,隻要查一查退伍名冊,經過篩查,便也能查出蛛絲馬跡,畢竟這些人,若真悄悄在海上做了水匪,不可能沒有任何異常。”
指揮僉事是州府轄內,葉寒淵與周令懷定是認識的。
葉寒淵此去浙江,也是胸有成竹。
虞老夫人聽完之後,深深地瞧了周令懷一眼:“怨不得皇上,要派葉寒淵去浙江,除了他,其他人還真不行,收編水匪,老兵新募,宋修文都是經驗豐富的老將了,他不可能想不到這些,可為什麼沒有做成呢?因為他一入浙江就受製於浙江都司。”
虞幼窈深以為然:“葉寒淵就不一樣了,且不說他葉府旁支弟子的身份,在江南一帶還是很有份量,就單說他與武穆王的交情,浙江都司隻要不想得罪了朝廷,又得罪了北境,腹背受敵,就不敢動葉寒淵,葉寒淵掌控浙江水師,是早晚的事。”
宋明昭倒是認同這話,隻是:“浙江並非隻有寧波、紹興、台州三郡,葉寒淵便是不受浙江都司的挾製,卻也未必能助朝廷整頓浙江。”
一個葉寒淵,還撼動不了浙江都司。
屋裡的氣氛不由默——
這道理誰也明白,表哥算計葉寒淵去浙江,就不是為了助朝廷整頓浙江,而是打算借葉寒淵之手,攪亂了浙江大局。
周令懷若有似無笑了下,又剝了一盤柑桔,一瓣一瓣地擺在盤子裡,推到了虞幼窈跟前。
虞幼窈就拿著小銀簽,簽插了吃。
宋明昭心中突陡然了一股戾氣:“浙江清流,不日就會奏疏朝廷,狀告浙江都司,替宋修文說話,浙江想必也要亂了。”
虞老夫人聽得直皺眉頭,宋修文既然能與浙江清流抱團,想來寧遠伯所奏的罪名,頗有不實之處,是替浙江都司背了鍋。
如此一來,宋修文是忠是奸難辯了。
浙江都司也不會坐以待斃,浙江還真就亂了套。
老大那邊也不知道……
周令懷像是知道虞老夫人心中的想法似的:“葉寒淵到了浙江,舅舅便也該返回了,他此行是為了查實寧遠伯,所奏宋修文一應罪名,之前上奏朝廷的折子,沒提宋修文半句,字字句句全是圍繞浙江水師。”
言下之意,浙江清流就算為宋修文喊冤,也與虞宗正沒有關係。
虞宗正隻是查出了浙江貪墨軍晌,吃空晌額等罪名,反而給了浙江清流,反咬浙江都司的機會。
後麵宋修文的罪名,還需要朝廷另行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