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許嬤嬤捧了一疊禮單和冊子過來:“姑娘昨兒收了不少生辰禮,我已經命人整理造冊了。”
虞幼窈看了一眼,就扶額:“我頭疼。”
每年生辰,光是謝府送來的禮單,都要整理厚厚一本冊子,其他一些零零總總加起來,眼睛都要瞧花。
見她焉頭巴腦,沒精打采,許嬤嬤笑問:“這是怎麼了?收了這麼多禮物,還不高興?”
虞幼窈喜歡收禮物,不拘是什麼,隻要收到了,她就很高興,若是這禮物,恰巧合了心意,她就更高興了。
生辰過後,就是拆禮物也能拆大半天,不嫌煩。
虞幼窈唉聲歎氣:“嬤嬤,你說人為什麼一定要長大呢?”
長大了之後,身上的條條框框就越發多了,顧忌也多了,就不能隨心所欲,從心而為。
她不喜歡這樣。
許嬤嬤仔細瞧了虞幼窈,細致的眉間,描了青雀頭黛,深灰的眉黛,淡淡一掃,像籠罩了一層輕煙細霧,賃添了一縷輕愁。
嬌貴鮮妍的小姑娘,仿佛在一夜之間長大了。
有了心事,也生了愁思。
許嬤嬤略一感慨:“人隻有長大了,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做自己想做的事,選擇自己想要走的路,束縛在身上的條條框框雖然多了,可是選擇相對也多了。”
虞幼窈蹙了眉,雖然這話並沒有錯。
可那些選擇,都不是她想要的。
她想要的,對於大部分女子而言,都過於離經叛道。
許嬤嬤語重心長道:“身為官家之女,誠然有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但其實,世間大多數人都是身不由已,老百姓為了柴米油鹽而辛苦,商人為了榮華富貴而逐利,便是世家門名,也要為了光宗耀祖而奮進,人生在世,想要什麼,就努力去爭取什麼。”
想要什麼,就去爭取什麼,虞幼窈眼睛暗了暗。
科考舞弊一案又牽連了一些人,朝廷下令恩賞了那些無辜受到牽連,而慘死在獄中的學子。
大家不再議論這件事。
轉而談起了二個月後,朝廷重新開科取仕。
宋明昭之名,也反複被人提及,大家都在猜測,經曆了一場牢獄之災,驚才絕豔的宋世子,是否還能一鳴驚人?
京裡恢複了往日的繁華熱鬨,各種宴請的帖子,絡繹不絕。
鮮少有人去關心,已經到了四月底,老天也不下雨,水稻減產成了必然。
許多田莊及時止損,種了耐旱的作物,可後續如果一直不下雨,耐旱的作物也要減產。
糧價已經漲到了一百二十文一升。
沿街乞討的人越來越多。
市集上,每天都有許多在頭上插了草,要賣身為奴的孩童。
郊外的城隍廟裡,每天都有病死的、餓死的,或是因為搶食而被打死的乞丐。
亂葬崗裡,屍體也越來越多。
虞府也收到了不少請帖,隻是大房的虞老夫人孀居,楊大夫人一病三年,一些請帖是能推則推。
但其中有一張帖子,比較特彆。
是榮郡王府送來的。
大周朝閒散宗室眾多,高祖直係子孫封王、世襲、罔替的就那麼幾個,剩下的都要降爵承繼,經過了幾代皇帝,許多宗室都敗落了。
有些被奪爵,一些連賜爵也未曾,大多數就靠著吃祖業過活。
祖業也吃不上的,還能靠著宗室盤根錯節的人脈,仗著宗室的身份橫行霸道,欺壓平民,就沒少鬨出人命。
因此,宗室的風評並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