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公公連腰背都彎下去了。
皇上話鋒一轉,就問:“三皇子可會鳧水?”
朱公公連忙道:“回稟陛下,會的。”
皇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神色晦暗:“會鳧水,怎麼還受了驚嚇?怕不是故意演了一場落水的好戲,借故回宮。”
虞大小姐先是察覺了紫薇菀的不妥,返回了花廳,這才有了老三落水回宮。
怎麼看都巧合得很。
朱公公不敢多說:“三皇子回宮之後,就召了禦醫去景仁宮診治,聽說要休養一陣,應是身體受了些損傷。”
仿佛是在表達,三皇子是真受了驚嚇,可聽在皇上耳裡,卻全然不是那回事:“榮郡王府到宮裡,需要多久?”
朱公公:“約摸大半個時辰有餘。”
皇上玩味地笑:“看,若真因為落水,身體受了損傷,又受了驚嚇,也不會等到回宮之後再宣禦醫,車馬勞頓大半個時辰,豈不耽誤了身體?”
朱公公斂下了眼睛,沒說話。
皇上本就十分多疑,這兩年來,身體越發不好了,就越發離不開金石丹藥,丹藥的用量,也越來越大,性情也越發陰晴不定,反複無常。
隻需稍加引導,就能引起皇上的疑心。
皇上冷笑了一聲:“若是真心以正妃之位求娶,隻需尋了太後娘娘商議,經太後娘娘允許之後,再令徐國公夫人,到虞府聽一聽虞老夫人口風,成不成也就罷了,到底是名正言順了。”
朱公公“撲通”一聲跪到在地上。
“偏就使了這下三濫的招數,”因為怒火,皇上青白的臉上,透了一抹不正常的潮紅:“朕可是記得很清楚,虞氏是有女子不為妾的規矩,強求到了這個地步,不惜壞人清白女兒家的名節,若心中沒有旁的心思,何至於算計到這地步?”
虞幼窈是虞府嫡長女。
莫說虞氏族是有“女子不為妾室”的規矩,就是沒有這規矩,大戶人家尊榮的嫡長女,哪有給人做妾室的?
就算是皇子側妃,那也是妾。
明知道,虞老人人是不可能同意,讓家裡的嫡長女給皇子做側妃,卻偏要強求。
皇上陰冷,一拂袖,就將禦案上堆滿的折子,掃落到地上,怒道:“朕這還沒死呢,就惦記上了?!”
朱公公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一怒之後,皇上身體燥得慌,心中也越發的暴躁:“去,把徐貴妃宣過來。”
朱公公如蒙大赦,連忙出了禦書房。
這時,他的乾爹何公公托了鎏銀的托盤走過來,見朱公公站在院門口抹汗,就問:“這是咋的了?”
朱公公上前了一步,湊到乾爹跟前,將皇上方才在禦書房裡說的話,一字不漏地說給何公公聽。
卻沒說自己對皇上說了什麼話。
何公公頓時覺得,托在手裡的丹藥,也有些燙手了:“這宮裡頭,也沒幾天安生日子了。”
他在皇上禦前伺候已經老多年了,也算是了解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