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令懷一聽就笑了:“北狄與大周世代交戰,仇恨不可調和,你不覺得我和北狄做交易的行為是通敵之舉?”
虞幼窈蹙眉道:“兵法雲,窮寇莫追,可能我的比喻並不恰當,但是在我眼裡,北狄就是一群兵馬強盛的窮寇,眼下他們並沒有到山窮水儘的地步,自然還能心平氣和地和表哥談交易,可若是表哥不答應和北狄交易,狄人窮途末路,為了活命,北境將要麵臨一聲,比從前任何一場都要可怕的大戰。”
周令懷抬手支額,眼界和心胸,往往決定一個人的格局,小姑娘的眼界在天下萬民,不在大周。
虞幼窈眨了眨眼兒,看向了表哥:“當然啦,我相信表哥英明神武,肯定不會怕了北狄,”她笑彎了唇兒,眼兒亮晶晶地:“你看,除了本朝的高祖皇帝,北狄哪曾心平氣和地跟誰談過交易?可不是被表哥打怕了,懾於表哥的威名,這才講和了麼?不然,以北狄的強勢,隻怕早就大舉興兵,先搶為上。”
七年前那一戰,周厲王以性命為代價,表哥以身體殘弱為代價,於絕境之中逆風翻盤,反敗為勝,終是打掉了狄人膽氣與驕傲,表哥重掌了北境,北狄履次進犯,多少帶了試探的態度。
周令懷笑容一深,很享受小姑娘崇拜的小眼神。
虞幼窈繼續道:“打戰需要消耗大量的物資錢糧,可眼下北方大旱,賑災一事刻不容緩,並不適宜再興戰火,”說到這兒,她又道:“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永恒的利益,表哥手底下精兵悍將無數,糧草有備無患,最缺的還是能衝鋒陷陣的戰馬,能用糧食換到稀缺的戰馬,還能避免一場戰禍,表哥並不吃虧。”
不到萬不得已,北狄是不可能將部族裡強悍的戰馬,交換給大周朝,讓大周朝利用他們的戰馬,來對付他們自己。
吃虧的是北狄。
表哥一早就開始囤積物資,北境的物資足夠五十萬大軍,內耗三年有餘。
番薯已經扡插成活了,就是不知道產量如何,可有了耐旱的糧食,北境基本是不缺糧草。
換一些糧草給北狄也無妨。
大周朝若是亂起來了,強盛的兵馬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周令懷頷首:“我原是打算,今年八月,趁饑荒還沒有大範圍爆發之際,親自點兵伐北,搶掠北狄戰馬、牛羊,以戰養戰,震懾北狄,以免北狄趁大周亂起,趁火打劫。”
這六年來,北境小打小鬨,沒打一場像樣的仗。
不經戰火、廝殺、血腥洗禮的戰士,永遠不是一個真正的戰士。
五十萬幽軍,形同沒有見血開刃的寶刀。
大周朝大亂之前,他首先要拿狄人磨刀開刃,壯一壯軍魂士氣,養一養戰士血性,才能所向披靡,攻無不克。
虞幼窈瞪大了眼兒:“表哥想要北伐?可是我聽說,草原廣闊無垠,狄部居無定所,狡免三窟,北伐並不容易。”
周令懷輕笑:“潛蛟軍中有一支暗蛟,不過百人,他們擅長偽裝、潛入、刺殺、套取情報、勘察地形等,”說到這兒,他隱秘一笑:“在潛蛟軍成立之初,我就在為北伐做準備,多年來,借著他們打探到的一些零碎情報,基本掌握了狄部的行動範圍,勘察了草原地形圖,地形圖雖不算完善,但是北伐足矣。”
他從來就是不坐以待斃之人,早前訓練潛蛟軍,就是為了助父王在北境的戰場上,無往不利,戰無不勝。
被動抵抗守禦,更不是他的行事風格,北狄能掠奪大周朝的物資,他為什麼不能反過去掠奪北狄的戰馬、牛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