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邊都是親人,孝、義二字,針對了虞氏,也是針對了謝府。
虞幼窈對虞氏族孝、義,就是對謝府不孝、不義,看似慈愛溫和一番話,其實已經陷虞幼窈於不孝,不義之境地。
虞幼窈緩緩下拜,輕聲道:“祖母去了,母親險些被汙了名節,我身世險些被混淆,雖這事是楊氏挑唆,楊氏也被休了,可虞幼窈往後在府裡,也不知該如何自處。等祖母喪事一過,我就跟著一道回了族裡,從此青燈古佛,了此殘生,也不難為你們,因我之事,而兩麵為難。”
話音未落,她從袖裡取了一把金剪,撩起腦後頭發
“快住手”謝老太太大嚇了一大跳,忙撲過去,抱住了虞幼窈,隻來得及聽到一聲清脆的“喀嚓”聲,一縷頭發,飄落在地。
“小窈兒!”謝老太太大叫一聲,一把奪下了虞幼窈手上的金剪,抱著虞幼窈嚎哭:“我的小窈兒,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父母在,不肖發,你咋能這麼狠心,說剪就剪”古有曹操割發代首,可見得這頭發,是重愈性命啊,這孩子怎麼能,說剪就剪:“我的小窈兒,好好的姑娘,叫人逼著剪發,做姑子,還有沒有天理了,小窈兒”
如此烈性的舉動,將把一屋的人都驚住了。
老族公看著地上的一縷頭發,怒瞪了五老太太:“長輩們的事,你做什麼混扯到晚輩身上?你是老湖塗了不成?你這是在陷我虞氏大好娘家於不孝不義,逼著她做姑子,有你這樣做長輩的嗎?!”
五老太太哆嗦著嘴,嚇白了臉。
當初,虞老夫人也是不聲不響就一根繩子吊到祠堂的房梁上,是看守祠堂的下人發現及時,這才救下了一條命。
沒想到,虞幼窈小小年歲,也是這樣烈性,祖母屍骨未寒,頭七方過,大好的姑娘,就要剪了頭發做姑子,虞氏族顏麵何存,名聲何在?
更遑論,虞幼窈還封了縣主,到時候宗室肯定是要出麵的。
做為長輩,虞氏族裡不慈,要逼家裡的姑娘做姑子。
做為親族,虞氏族裡不仁,絲毫不顧念血脈親情。
虞氏族人麵色俱是凝重。
謝老太太悲憤地嚎哭:“你們虞氏族,欺人太甚,有什麼就衝著我們謝府來,做什麼要逼我的外孫女兒?虞老夫人屍骨未寒,你們就欺負她的孫女兒,就不怕虞老夫人死不瞑目嗎?狗屁的世家大族,狗屁的書香門第,分明就是一群見利忘義的偽君子”
虞幼窈愣愣地坐在地上,神色一片茫然,她是料想到了,歸母族不會太順利,也做了最壞的打算。
一旦虞氏她牽扯其中,她走投無路,隻能化被動,為主動。
這頭發早剪晚剪,總歸是要剪一道。
不然,身上背了孝義,就算虞府同意歸母族一事,她身為虞氏女,承了父族的教養長大,受了十三年的恩義大過天,她就能心安理得地,拋開虞氏,歸了母族?
自然是不可能的。
謝老太爺勃然大怒,“忽”地一下,就從椅子上站起來:“既然你虞氏不仁,就休要怪我不義,走,我們去衙門”
虞氏族人連忙過去拉扯、阻攔,勸說。
場麵亂成了一團。
便在這時,在外麵忙著喪事的二老太太進了屋裡,見屋裡亂成這樣,不由嚇了一跳:“老族公,周家表少爺過來了,就在外麵等著,說是老夫人臨終前交代了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