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粗茶淡飯,不吃肉,不飲酒,不與妻妾同房,也不能走親訪友,參加宴請,罷一切禮樂,過節不貼對聯,不穿新衣,一切從簡。
丁憂的孝子,還需在父母墳前附近搭草棚,睡草席,三年不淨身,不修發,不修容等。
虞幼窈是孫女兒,講究沒這麼大,但守孝期間的一應規矩,也不能含糊。
因此,窕玉院上上下下都重新收撿了一遍,色彩鮮豔的東西,並一些金貴的陳設,也都重新替換了。
喪期不能沐浴,許嬤嬤擔心虞幼窈身體吃不消,就準備了浴足,讓虞幼窈泡一泡腳,解一解乏。
雙足從千層底的鞋子裡解放出來,一浸到熱乎乎的藥浴裡,頓時一陣酸脹,一直刺激到了小腿肚上,仿佛有無數隻螞蟻在啃咬似的。
夏桃湊過來說:“今兒下午,官府派人送來了茴香和賴婆子的屍首,還尋了大老爺問話。”
虞幼窈一陣恍惚,祖母去世之後,她一心操持祖母的喪事,倒是把這兩人忘記了,不過這兩人的下場已經注定了,也沒什麼好想的。
注定要死的人,她又何必親自臟了手?
夏桃見小姐在聽,就繼續道:“聽說是出城後遇到了流民,也不知道是打哪兒逃荒過來的,搶了東西後,見她們是大戶人家的家婢,就乾脆殺了人,茴香被糟蹋得不成樣子。”
茴香和賴婆子的屍體,她是親眼瞧過的,茴香全身衣不蔽體,身上沒一處好肉。
“賴婆子眼睛瞪得老大,也是死不瞑目,屍體被藏在附近的山裡,一直到昨兒才被人發現,經衙門裡驗屍之後,查實了身分,今兒才找到府裡來。”
虞幼窈目光閃動了一下:“我聽說,賴婆子出府那日,虞兼葭賞了不少東西給賴婆子,還外借了一輛馬車送人。”
夏桃猛然瞪大了眼睛。
北方旱了大半年,城外有不少流民肆竄,流民日子過不下去,就會乾些偷雞摸狗的事,搶劫路人物資也時有。
到底是京兆重地,京郊一帶有士兵巡邏,小打小鬨常有,明目張膽卻無。
賴婆子和茴香一個農婦,一個奴婢,並不起眼,也不值當為了她們動手殺人,也隻有財帛動人心,才會引來凶惡的流民。
虞幼窈轉了話題:“賴婆子和茴香安置在哪裡?”
夏桃連忙道:“擔心衝撞了老夫人的喪事,先安置在前院雜物房裡,打算入夜之後,將屍首拉去亂葬崗。”
兩人死得都不體麵,尤其是茴香,真正是臟汙得很,便是家生子,也不好安葬,隻能拉去亂葬崗。
虞幼窈淡聲道:“茴香打小就在虞兼葭跟前伺候,主仆感情很深,賴婆子雖然不在府裡伺候,虞兼葭待她也很親厚,讓孫婆子安排一下,帶虞兼葭去見一見茴香和賴婆子最後一麵,也算全了主仆之間最後的情份。”
殺人不過點頭地,也不知道虞兼葭,在看到茴香和賴婆子的慘狀之後,會作如何感想?
泡了一柱香,虞幼窈輕鬆了許多。
許嬤嬤又端了一些吃食過來:“守喪期間不能食葷腥,我準備了清淡溫補的藥粥,也能養一養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