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也覺得這話有些不妥,殷懷璽連忙轉了話題:“離京的一應事宜,都準備起來,等老夫人一下葬,我就送你去泉州,”他握著虞幼窈柔若無骨的手:“你彆怕,泉州是口岸之城,商貿通達,接八方來客,攬天下之財,風氣要比京裡還要開放一些,女子行商,也是有的,你到了那邊,應該會自在一些。”
脫離虞府槁桎,離開京兆,是她夢寐以求的。
可真到了這一天,才發現她從前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通州族裡,可通州距離京裡,也不到一天的路程。
如今她要去的是,遠在千裡之外的泉州。
是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
到了泉州之後,一切都要重頭開始,親情、交際、產業等等。
殷懷璽仿佛知道她在想什麼似的。
虞幼窈點頭:“大多女子,一生槁桎,困於後宅,不見天地之廣博,我能有機會脫離虞府,走出京兆,見一見深宅大院外麵的多彩,也是有幸。”
不知為什麼,殷懷璽覺得這話,有些言不由衷:“泉州自古崇商,謝府在泉州很有地位,你是官家女,還封了韶儀縣主,再有謝府庇護,幾乎能橫著走,而且泉州水產十分豐富,儘納天下美食,許多新鮮的海物,都京裡吃不到的,你應該會十分喜歡。”
虞幼窈沉默了一下,開口:“我要為祖母守孝三年,三年內不食葷腥,也不登鄰,不參宴樂,深居簡出。”
按道理說,孫輩隻需守孝一年,但虞幼窈打小就是虞老夫人教養長大的,她想多守孝兩年,為祖母儘心,也是理所應當。
氣氛倏然靜下來了。
一種名為隔閡的東西,在他們之間蔓延。
殷懷璽抿了唇,突然發現,虞幼窈對於歸母族一事,雖然期待,但並不是那麼熱絡,也並沒有那麼開心。
她心裡仿佛藏了重重心事。
這一次離京,他錯過了虞幼窈太多的喜樂悲喜,他們之間終究是不一樣了。
他歡喜於,拿到了虞老夫人的信物,虞幼窈也脫離了虞府,正在一點一點向他走近。
可她卻悲傷於祖母逝去,眉眼不開,不見歡顏。
虞幼窈倏然發現自己態度不對,連忙道:“我隻是突然想到,親人逝,三年不遠走,祖母喪事一過,我就要遠離京兆,已經是很不孝了。”
殷懷璽道:“你祖母留了遺言,族裡也同意了,便沒人覺得你不孝,倘若心裡不自在,多為你祖母抄寫幾本經書也使得。”
虞幼窈點點頭。
殷懷璽輕歎一聲,轉了話:“送你去了泉州後,我大約會在泉州呆一陣子。”
隻是不比謝府,大約不能時時見麵。
虞幼窈倏然抬起頭來,揪緊的心弦兒,倏然就放鬆了下來,卻還在問:“北境那邊該怎麼辦?北狄也不止哈蒙一個首領,其他首領難道不會為了搶奪物資進犯北境嗎?”
殷懷璽明顯感覺到了,她態度變了:“哈蒙是北狄實力最強的一個支族,其他部族並不足以為懼,殷一能處理。”說到這裡,他瞧著小姑娘,瘦小了的臉兒,心疼不已:“我更擔心你初到泉州,也不放心將你一個人丟在那裡。”
她驟失至親,還要遠離從小熟悉的地方。
放不下北境,更放不下她。
虞幼窈心中歡喜,輕聲道:“我沒事的,謝府是我的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