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懷璽了然了,大戶人家嫁女兒,隻有在家裡特彆受寵的姐兒,才會陪嫁床物,而陪嫁的床物,用料也是十分講究,不是好料都是拿不出手的,最好的就數黃楊木和水沉香,紫檀、黃花梨等稍遜一籌。
也不是哪家,都陪嫁得起千工拔步床。
更何況,還是水沉香木製。
大周朝的床式,有榻、羅漢床、架子床、拔步床幾種,其中千步拔步床,是大型床,工藝最為複雜。
它是床,更是一座美輪美煥的小房子,又叫“八步床”,床屋裡能行八步之大。
一座千工拔步床,少則三五年功成,多則上十年,最好的千工拔步床要十數年之久。
點點滴滴都虞老夫人的愛護之心!
殷懷璽輕歎一聲,也怨不得,虞老夫人都走了一個多月,虞幼窈心裡始終放不下,時常夜夢祖母,以致於,連身體也受了罪,便是用了藥,好得也很慢。
虞幼窈道:“這些是以嫁妝的名義抬進了窕玉院,不管是虞府,還是族裡,沒得動用姐兒嫁妝的道理,得了這麼多好處,再多了難免貪心。”
殷懷璽點頭:“話雖如此,但世間瞧不透,看不穿之人,還在多數,得了一時之利,卻是後患無窮。”
比如虞老夫人。
虞宗慎當年,得了謝府全力攘助,開了海禁,虞老夫人見謝府得了朝廷表彰,又豪富,生了貪念,得寸還要進尺。
虞幼窈仿佛與他心有靈犀一般,也想到了祖母當年作為:“為人處事,當適可而止,不可得寸進尺,就算得了尺,也要放了寸,寸和尺都要,難免失之涵量,得不償失。”
說到這裡,她覺得這話題不好多說,就轉了話:“如今我要歸母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虞氏族雖重利,卻也是禮儀大族,好聚好散,全了彼此的情份和體麵,我便是去了謝府,背後有虞府這麼一個大世族,想來無論是誰,都要仔細掂量。”
殷懷璽握緊了虞幼窈的手:“你借機試探朝廷賑災一事,想來近期應該會有定論,接下來就好好養著身子。”
朝廷肯定是要賑災的,但什麼時候,怎麼賑,卻是個問題。
虞幼窈心係百姓,以一介女流之身,公開以祖母節烈忠貞的名義捐助賑災,這就相當於將賑災一事公開處罰。
虞幼窈點點,許是才喝了藥不久,有些昏昏欲睡。
殷懷璽轉了話:“長安弄了一框新鮮板栗,春曉在外邊生了碳火,我給你燒板栗吃。”
虞幼窈來了興趣,勉強打起了精神:“正好前兩天,嶽嬤嬤進府時,送了幾框番薯,就一並烤來吃。”
番薯不管怎麼做,味道都很好。
烤來吃,尤其甜糯。
虞幼窈很喜歡,但許嬤嬤覺得番薯脹肚,不許她多吃。
兩人一起去了外間偏室,北方雖然進了冬天,但雪還沒下,也不是最冷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