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青愣了一下,連忙道:“世子爺,這怎使得?泉州已經全麵戒嚴,消息不是送不出去嗎?您怎麼還……”
宋明昭淡聲道:“泉州有汪洋大盜出沒,疑似海盜和倭寇興風作浪,因泉州靠海,海路四通八達,戒嚴的目的,是為防海盜和倭寇進犯騷擾,不是所有消息都送不出去,不然容易引起恐惶,泉州早就亂起來了。”
泉州富庶沿海,倭寇頻繁滋擾,去年倭寇就進犯了德化,沒到泉州城,就被葉大人打得流竄四逃。
也因此,賈州府假借汪洋大盜入城殺人放火之名,封禁了泉州,朝廷隻當是有倭寇混進了城中,並沒有引起朝廷的懷疑。
為免城中的消息走漏了風聲,出入泉州的信件,肯定都是經過官府審查,確認無誤之後,才送出去的。
空青一想就明白了,卻還有些擔心:“可是,您的一舉一動都受著監視,貿然寄信,會不會打草驚蛇?”
宋明昭搖頭:“早些時候會,現在卻是不會。”
空青不明所以。
宋明昭道:“我初來泉州時,正是賈州府對我忌憚最深的時候,這個時候貿然寄信,肯定會令他方寸大亂,他甚至不敢讓我入城,就直接打發我來了德化。”
借口也是正好,上任知縣庸碌無為,以致於德化一片亂象,急需知縣走馬上任主持大局。
“我借著衙門裡公務繁忙,整日裡焦頭爛額,不可開交,連寫家書的心情也沒有,混淆了賈州府的視聽,賈州府派人盯著我,見我暫時沒有異樣,便自覺認為,將我的一舉一動儘數掌控,令他對我放鬆警惕。”
空青恍然大悟。
宋明昭繼續道:“我乃鎮國侯世子,是保皇黨大力培養的新秀狀元,還有驚才絕豔的名聲,家族並保皇黨,都對我寄予厚望,我下放到了德化,家裡不可能對我不聞不問,久不聯係家裡,家裡也會想方設法地派人過來,打探我的消息,鎮國侯府勢大,一旦摻合進泉州,想來賈州府也會很頭疼。”
“這個時候寄信,是最好的時機,既能打消賈州府心中的疑慮,又能安撫家裡,想來這封信,一定會安然送進鎮國侯府。”
空青尚有疑慮:“可是,往來泉州的信件,都要經官府查閱,世子爺……”
宋明昭道:“區區一封家書罷了,要查就讓他們查好了,橫豎賈州府也不會輕易動我,我在泉州安全無虞。”
空青摸不清頭腦,世子爺為什麼這麼肯定,賈州府不會對他動手?還有突然寄信,真不是為了傳信,隻是普通的家書嗎?
宋明昭笑了笑,並未解釋。
有問題的不是信中的內容,而是封信用的火漆。
火漆是家中秘製,裡頭添了一味特殊的香,這種火漆也隻作用於,家中一些重要的秘信,尋常不會用到。
一旦火漆遭到破壞,此香就會滲入紙張,旁人不知這香,自然聞不出差彆,但父親在展信之前,就會聞見。
自然會得知,這封信被人開封過。
父親肯定能猜到,一封普通的家書,焉何要用家族秘製的火漆漆封?
他身份不同,便是有海盜倭寇在泉州作亂,身為鎮國侯府的世子,給家裡送一封家書,為何還要遭官府查閱?
如此種種疑點紛遝而來,父親自然能知道,泉州生變了。
世人不知世族傳承數代,到底傳承了怎樣的底蘊,又焉何能得知,這其中的種種玄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