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娘娘倒不在意,輕笑了:“錢財乃身外之物,韶懿長郡主可是大周朝,三代以內唯一封長的長郡主,地位僅次於皇後,什麼價值連城的寶物受不起呢?!既是有功旳內眷,哀家重賞她,體現的也是哀家的懿德。”
丹紅姑姑連忙道:“皇後娘娘所言甚是。”
“隻是,終究還是可惜了,”皇後娘娘輕歎了一聲,接著又說:“韶懿長郡主上善若水,水利萬物而不爭,不爭則,攻堅強者,莫之能勝,不為則,無所不為,這樣好的賢德名聲,不僅係出名門,族裡還有兩座功德牌坊,既嫡又長,再沒有這樣體麵的人了,若是配了四皇兒,這儲位之爭,也該有個定論了。”
丹紅姑姑不敢多言。
皇後娘娘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茶,幽聲道:“太後娘娘不想叫我,摻合儲位之爭,這段時間,已經明裡暗裡,敲打過許多次了,可是啊,哀家若是不爭,我寧國公府上上下下,幾百條人命的血債,誰來幫我討?喪子之痛,失子之仇,誰來幫我報?”
說這話時,皇後娘娘略顯臘黃的麵色,仍然是從容平和,仿佛不見任何陰霾、怨恨,隻是隨說一說。
可沒人知道,仇恨化成了,複仇的烈焰,在她的心裡,熊熊地焚燒。
她整顆心,是以寧國公府幾百人,還有愛子的熱血,反反複複溶煉、煆燒、澆鑄、錘打、萬錘千煉,成就了一把複仇之劍。
丹紅姑姑壓低了頭,恨不得堵上耳朵。
所幸,皇後娘娘隻一言,就轉了話:“太後娘娘以為,堵上了哀家算計韶懿長郡主婚事這條路,就能阻止我?”她無聲地笑了,笑得既瘋刺,又幽涼:“錯了,簡直是大錯特錯。”
吃吃地笑聲回蕩在屋裡,宛如鬼魅一般,絲絲縷縷的涼意爬上背脊,令人毛骨悚然,丹紅姑姑下意識摒住了呼吸,大氣也不敢喘了。
“虞幼窈雖然封了長郡主,在地位上,也隻僅次於皇後,哀家確實不好,再繼續拿重賞一事大作文章,算計她的婚事,可是,”說以這裡,皇後娘娘眼中,透了一種瘋狂的算計:“韶懿長郡主是虞氏女,承虞氏教養,受虞氏恩義,就是封上了天,一個‘孝’字當頭下來,韶懿長郡主和虞氏,仍然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屋裡又安靜下來。
一直到丹紅姑姑,幾乎以為皇後娘娘不再提這話了。
皇後娘娘突然笑道:“她越看重韶懿長郡主,哀家就越舍不得放手,如今她更是,要將韶懿長郡主,配給武穆定北王,是瞧中了,虞氏滿門忠貞節烈,妄圖利用虞氏女,牽製武穆定北王的野心。”
殷氏的男兒,大多都有癡情的毛病,說白了就是英雄氣短,早前外頭就有傳言說,殷懷璽傾慕韶懿長郡主,韶懿長郡主到了遼東,是殷懷璽親自帶人迎接,韶懿長郡主住的“虞園”,聽說也是殷懷璽,親自命人修整。
早前她也隻聽聽罷了,也沒在意。
如今想來,這傳言並非空穴來風,否則太後娘娘,也不會有此安排。
“虞氏族落魄多年,雖然比不上,朝中許多老牌勳貴,但是曆代爭儲、托孤、遺詔,挑的從來不是家世地位,而是如虞氏這般,底蘊厚重,又滿門忠貞節烈的人家,據我所知,大周朝曆代皇帝的臨終遺詔,都有虞氏族的老臣參與。”
虞氏族中有高祖賜的功碑,這就是最好的保護傘,虞氏在文人學子之中的名聲極大,至今虞氏家學,都是萬千學子的“朝聖”之地。
這也是她一早就將算計,對準虞氏族的原因。
“太後娘娘是看出了,虞氏族對爭儲奪位的巨大影響,考慮到虞氏和蘭妃、徐貴妃都有齟齬,為免虞氏族摻合儲位之爭,提前為虞氏族想好了退路,有武穆定北王做後盾,將來甭管這大周朝的江山誰來坐,也沒人敢動虞氏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