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地取了一些酒液,倒在棉巾上,虞幼窈將剩下的酒遞回春曉手中:“拿去重傷營,給那些重傷的戰士處理傷口用。”
春曉離開後,營帳裡再度恢複寂靜。
虞幼窈用沾了烈酒的棉巾,輕柔地幫殷懷璽擦拭了一遍手中的傷,以上好的金創藥,均勻地灑在傷口上,又取了棉紗,一圈一圈地將傷口纏繞固定。
兩人靠得極近,殷懷璽低頭,看到了她眉如畫,纖密的長睫,輕盈地顫動,宛如停駐枝頭的蝴蝶。
又過了半晌,傷口處理完了。
殷懷璽認真端詳一番:“隻一晚,你包紮傷口的手法,就已經這般熟練了,軍中許多軍醫,也不如你細致。”
虞幼窈連忙道:“我也還在學習,總擔心包紮不細致,對戰士們的傷不好,要細致些才覺得放心,卻比不得營中的軍醫們,經驗豐富,知道怎麼包紮,省時、省藥、省棉紗等,一些治療物資,不僅能救治更多人,還避免浪費。”
經驗不足的時候,就該謹慎些,避免出錯。
待累積了豐富的經驗,才知道怎麼做,才能避免犯錯。
殷懷璽搖搖頭:“能交給你處理的傷兵,大多都無性命之虞,戰士們皮厚肉糙,身強體壯,沒你想得那麼脆弱,儘管放手施為,不必太多顧忌。”
虞幼窈點點頭,又把注意力放到他的傷上:“傷雖然不重,但流了不少血,這幾日不要碰水,手也要緊著用,隔日換一次藥,連換三次,傷口差不多就能愈合。”
殷懷璽點頭:“好。”
營帳裡,又是一陣令人窒息一般的沉默。
虞幼窈悶頭收拾,處理傷口的一應用具、臟汙。
殷懷璽仔細看她,來到營中不過幾日,便已經能熟練地做這些,平常都是由下人們做的活計,指尖上精心養護的甲蓋,也剪短了。
收拾完了,虞幼窈見他滿身血汙,起身就要離開:“我去打一盆水過來,幫你清理一下……”
殷懷璽突然拉住她的手,嘶啞的聲音裡,透著濃濃的疲憊:“讓我抱抱你。”
虞幼窈鼻尖一酸,幾欲落淚,緩緩坐回榻上,殷懷璽手臂,落在她的腰間,將臉埋在她的頸窩處。
脆弱顯露無疑。
“你,”虞幼窈頓時紅了眼眶,張了張嘴,可話到了嘴邊,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還好嗎?”
她聲音很輕,透著小心翼翼的味道。
其實有一肚子安慰的話,想要對殷懷璽說,可她也知道,戰場上流的血和淚,唯有在戰場上討回來。
婦言軟語,宛如穿心之毒。
身為一軍統帥,殷懷璽有足夠的理智和冷靜,應對任何情況,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
殷懷璽聲音嘶啞,帶著些微艱澀:“我小的時候,性子十分頑劣,父親時常因此感到頭疼,就將我扔進了軍中,也好叫我磨一磨性兒,當時帶我的人,就是明叔,明叔比我父親大許多,就是叫一聲明伯也使得,但他不讓我叫他明伯,覺得叫明伯把他叫老了,軍中大多將士,也都叫他明叔。”
虞幼窈明白了,軍中將士到了一定的年紀,就要退下來,明威將軍不想那麼早退,就特彆在意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