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隻要不蠢的都明白,這是在暗指虞兼葭摔倒受驚的事兒。
“啪——”他話音未落,虞老夫人就狠拍了一小幾,上麵的茶杯,被拍得哐當一跳,發出清脆的聲響。
虞宗正嚇了一跳,還待要再說什麼,楊淑婉卻心驚膽跳地拉了他一把,不讓他再繼續說下去。
虞老夫人目光犀利地將楊淑婉盯住,冷聲道:“說,讓他說,我倒要聽聽,你到底在他枕頭邊上吹了什麼風,將他這個辯明冤枉,天子耳目風紀之司的左僉都禦史的心都糊住了。”
楊淑婉一下子就變了臉,連忙搖頭道:“母親,您誤會了,媳婦兒……”
虞兼葭輕扯了一下母親的袖子,暗示她不要再解釋了,以免越描越黑,讓二房的人瞧了笑話,丟了臉麵。
楊淑婉醒悟過來,低下頭不敢多言。
屋子裡的氣氛變得十分凝重。
虞幼窈焉焉耷耷地坐在祖母身旁,父親一向對她十分嚴苛,平日裡一向偏疼三妹妹虞兼葭。
她雖然習慣了,可心裡還是會難過。
想到夢裡,她被關在鎮國候府小院裡,父親待她不聞不問,仿佛沒有她這個女兒似的,她更是心中悲涼,一時間淚流滿麵。
這時,虞宗慎笑了一下:“窈窈大病初愈,身子還虛著,待天氣暖和一些再上家學也不遲,她一個女孩子家,又不用考科舉,建功立業,不用那麼嚴苛。”
“葭葭也是大病初愈,她頭幾天就去了家學……”虞宗正蹙眉,葭葭比窈窈還小了一歲,打小就患有心疾之症,病才好了沒幾天,就去了家學。
同為女兒,葭葭打小就聰明乖巧,善解人意。
而窈窈天性頑劣,履教不改,之前葭葭摔倒受驚,雖然查出是丫鬟的過錯,但到底還是窈窈驕縱之故。
這話教虞老夫人聽了直皺眉,正要出聲訓斥,虞宗慎就岔開了話題:“時辰不早了,令懷也該到了。”
他音將落,柳嬤嬤帶著兩個人進了屋裡。
虞幼窈連忙低下頭,捏著帕子胡亂將臉上的眼淚擦掉,匆匆抬起頭,就對上了一雙光芒晦暗的眼睛。
四目相對,虞幼窈突然怔了一下。
十四、五歲的少年,麵容蒼白,透著陰沉病態之色,穿著青色暗紋直綴,身形單薄、有些伶仃瘦弱,背脊卻宛如孤山之岩,挺拔又雋秀,透著險峻嶙峋之態。
他坐在一張櫸木椅子上,被一個長得高瘦,穿著灰色短打的少年推著,兩個大輪子被推得咕轆輕響。
姑祖母家的表哥長得可真好看,比家中哥哥們都要好看,就是……虞幼窈看向了他的腿,眼中透著好奇之色。
屋子裡安靜了一瞬。
目光儘數落在剛進屋子的少年身上,看到他的腿時眼神中難免透著探究、審視、同情、憐憫,以及搖頭惋惜之色。
少年垂下眼瞼,擱在輪椅扶手上的手輕顫了一下,漸漸握緊。
便在這裡,他耳邊響起了一道溫軟,透著糯意的聲音:“祖母,這個小哥哥是姑祖母家的表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