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蘭院是前院的客居之所,夏桃領著兩個身材壯實,有一把力氣的婆子一起,將小周莊來的四人領進了汀蘭院裡頭的偏院。
四個人雖然都是莊稼人,但一路上老老實實,也不多話,其中有一個最高最壯的叫周永田,是領頭的,其餘三個人,都是瞧著他的眼色行事。
夏桃轉頭吩咐身邊的兩個婆子:“端些酒菜過來,幾位大哥一路車馬勞累,想必有些餓了。”
一聽到“酒菜”這兩個字,其他三人都是眼底放光。
見人都出去了,周永田蹙著眉說:“都給俺警醒些,若是一不小心誤了周管事的事,彆怪俺沒提醒你們。”
一聽這話,幾個人都連連答是。
不大一會子,兩個婆子便拎了兩壇酒,端了七八樣下酒菜過來。
幾人立馬看直了眼睛,忍不住咽口水。
兩個婆子送完了酒菜,就立刻走了。
幾個人剛開始還能克製些,但隨著幾杯又辣又帶勁的燒刀子入喉,一口口好肉嚼進嘴裡,便有些昏了頭。
周永田一開始還能勸住,但漸漸便勸不住了,喝了兩杯後,覺得這酒勁兒足,也不敢多喝,便拿著筷子吃菜。
一壇酒見底,夏桃又端了一盤燒雞過來,笑盈盈地問:“不知道酒菜合不合胃口?”
周永田警了神,連忙道:“俺們莊稼漢往日裡缺油少葷的,可沒吃過這樣好的酒菜,便是費心了。”
夏桃笑著點頭,與他們閒聊起來。
周永田覺得不大對勁,什麼時候不找他們聊,偏要等他們都喝了酒?他們都是喝慣酒的人,哪兒不清楚,這酒後吐真言的道理?
聊了幾句,話也聊開了一些,夏桃話鋒一轉:“小周莊裡都種了些什麼作物,往年收成怎麼樣?”
周永田聽了這話,眼中掠過一絲戒備,按照周管事之前再三交代的話來說:“就種了些麥子、稻米、疏菜、果物等,往年收成倒是還不錯的,就是今年天氣冷了些,莊頭上的蔬菜長得不大好。”
夏桃點點頭:“蔬菜長得不好,其也作物也都受了影響吧,不知道嚴不嚴重?”
周永田有些緊張,身上的健子肉都繃緊了:“其他作物雖然受了些影響,但最近天氣回暖了,仔細伺弄著,大約也能養好……”
夏桃蹙著眉,打斷了他的話:“如果養不好怎麼辦?”
周永田一聽這話便覺不好了:“小周莊的農戶,都是世代耕種的莊稼人,伺弄莊稼都是一把好手……”
夏桃卻是不願聽他解釋,擺擺手:“也是嘴上說一說,莊上的作物不就沒伺弄好嗎?你說今年天氣冷了些,青菜沒長好,可咱們府裡每日打外頭采賣的蔬菜,長得個大又水靈,聽說也是打京郊附近的莊子裡出來的,都一樣的冷天,怎就旁人能將莊稼伺弄好了,咱們家莊子裡的蔬菜就長不好?”
“臭娘們,你說什麼,再給老子說一遍,你一個賣進府裡頭的奴婢,又不會種田,咱們小周莊也是府裡用老了的佃戶,你少給老子胡咧咧。”
莊稼人最聽不得旁人說他們種不好地,這可比罵爹打娘還要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