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荀太君目瞪口呆,“在鬨什麼?”
禁製應聲而解,傅聽笙攏好衣物坐起身,動作行雲流水,“外祖母有何事?”
荀太君看看床上這個,再看看地上那個,本還覺得方才的擔憂衝動了些,現在看來,好像也不儘如此。
“聽笙,你們倆這是?”
她雖老了,但還沒老眼昏花,方才的情形她可瞧得真切。好在她身邊的丫鬟婆子都是府邸老人,並不會亂嚼舌根。
傅聽笙坐在床沿,不動聲色地平穩著氣息,強行衝破禁製,引起心法波動,她此時並不好受,語氣也冷淡不少,“外祖母,道侶之事,明日再談。若無彆事,您先請回吧,我與師妹還有話要說。”
荀太君眼神在兩人之間逡巡一圈,點點頭,並不多言,“好,明日再談。”
荀太君帶著人出去,貼心地關上了門,離開之前,還聽到隋小仙君淒絕的嗓音——
“傅聽笙,”
“你當真半分也不喜歡我?”
荀太君臉色微沉,心知傅聽笙的婚事,她們荀家是插不上手了。
……
心底氣息翻湧,傅聽笙強壓著,深深吸氣,望向隋音,並不回答她的質問,隻斂了眉,輕聲問道:“師妹,你可還好?”
隋音跪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氣,發絲散亂,看著狼狽至極。
手指緊緊攥在一起,隋音說不出話,指尖仿佛還留著傅聽笙的體溫,涼得發透。隋音抬眸,看向傅聽笙的眼神,平白生出幾分怨懟。
傅聽笙隻消一瞬,便能當作無事發生,這就是無情道麼?
無情到可以將她的心意,儘數抹除。
隋音真真覺得可笑,徑直笑出聲來,“我不好,傅聽笙,我一點兒也不好。”
傅聽笙並未動彈,隻是望著她,眼裡無波無瀾,“我勸過你,不要任性。”
任性?
在她看來,這隻是任性?
一口氣慪上來,隋音沒忍住,哇地嘔出一口血,血腥之氣,倒緩了傅聽笙的臉色,“師妹,”
“傅聽笙,”隋音打斷她的話,抬手擦去唇邊血跡,張眸望著她,忽然有些模糊,“我再問你一遍,你當真絲毫都不喜歡我?”
傅聽笙沉默了一時。
久久,她冷聲道:“隋音,我已說得很清楚,我修無情道,必不會耽於情事。”
“你騙人!”隋音止不住拔高嗓音,透著幾分尖利,“你說不耽於情事,你說修無情道,可你還是跟那麼多修士相看!我一看見你同他們在一起,我就不高興,我心裡不高興,傅聽笙!”
她若能掉下淚,早哭出來了,哪像這般泣血似的。
傅聽笙臉色略緩和了些,“我的事,你不必管。”
“你如今年紀還小,好好修煉,將來未必不會有佳偶,更不必因一時情動,執著生魔。”
什麼叫未必不會有佳偶?什麼叫一時情動?什麼叫執著?什麼叫生魔?什麼她的事?
心口生疼,隋音想笑,笑不出來,咬牙從地上爬起來,一步一步走向傅聽笙,“我隻問你,喜歡我還是不喜歡?”
短短幾步路,隋音隻覺有如淩遲,舊傷新傷攪在一起,疼極了,可如何都抵不過傅聽笙在她心上紮的刀子疼。她輕輕吸氣,站在傅聽笙身側。
傅聽笙腰背挺得筆直,她隻需微微彎下腰,唇瓣便能在傅聽笙頰上留下痕跡。
隋音彎下腰,呼吸灼灼,撲在傅聽笙耳旁,連帶著聲音裡都透著一股子濕熱黏膩的氣息,“我要你一句準話。”
她離得極近,仿佛方才的事,沒有給她哪怕零星半點的教訓。
“隋音,”傅聽笙偏頭看她,心底翻湧的氣息險些壓不住,眸中寒星冷凝,“你鬨夠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