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作自受
所謂的叔父太爺,其實就是他父親那輩的堂叔了。
世上最無情的關係,當數不同一房的堂親關係,總會見不得其它房兄弟好,誰發了財就恨不得他死,這種破事履見不鮮。關係鐵的堂親也有,卻世間少有。
外頭的天黑壓壓的,憋著一場大雨隨時會下下來,長明燈在燃燒著,照到祠堂裡一片昏黃。
林大少爺怒紅著雙眼看著林懷先,此人也算得上是他的族叔了,不過關係要比這些叔父太爺們還要疏遠些。
林少抖動著嘴皮子,環視了一眼祠堂裡的人,最後還是將一切都強忍著,對祠堂裡的人說道:“我不是來跟你們爭論什麼,隻想來向大家報個信,有人撈了十多個人頭甕到碼頭上砸壞了。還請各位趕快通知鎮上的父老鄉親們,必須在二十分鐘內撒離登龍鎮,有多遠撒多遠,不然二十分鐘後,誰都彆想逃出去。”
該勸的林少爺勸了,可眼前這些人卻以為他為了報複鎮上的人對林家見死不救,而故意嚇唬他們的,好讓他們慌亂起來。
林懷先指著林少爺,故作惱怒地抖動著手指罵道:“林子豪,你好毒啊,知不知道天又快下塌了!想不到小小年紀就學會如此陰損的招,想企圖製造恐慌,把鄉親父老們騙出去淋雨?”
“哼,這種陰招劣招你都想得出來,哼,告訴你們,沒門!”
“滾,給老子滾出去…”
這鎮子並不是林氏一家的地盤,還有其它幾姓,見姓林的窩裡鬥,恨不得他們打出狗腦子。
所以在林懷先的煽動下,滾聲如潮,沒有相信林子豪說的。
林大少的情緒激動起來了,眼珠子紅如血,最後將我拉到他身邊,說:“大家聽我說,這位是閻四爺的弟子,小閻王,你們可以不相信我的話,卻不能不相信小閻王。”
此話一出,又引起林懷先的怒罵冷嘲:“哼,閻四爺又怎麼了?說好聽點是活閻王,說不好聽的,就是一水裡撈屍的,窮得跟纖夫一樣賤,幾個錢就能打發下水冒死撈活。你要是給他幾個錢睜眼說瞎話,他把將天吹塌,將地吹垮。”
也有人跟著附和道:“要是閻四爺來說這話,我
會信幾成,要是他的徒弟來說說話,誰知道這小子學了幾成功夫?一成還是兩成?”
“再說了,劉富貴將你們家禍害得那麼慘,我們沒有出麵給你們求情,會不懷恨再心?還會這麼好心來提醒?恐怕心裡是恨不得我們死吧,會如此好心來提醒?那不叫好人,叫傻!哈哈哈…”
此言一出,頓時引來哄堂大笑。
這氣得林子豪混身發抖。
“他娘的,你們還是個人嗎?”李大錘將林懷先一把揪住,槍指著他腦袋,怒道:“告訴你,劉富貴已經讓我兄弟小閻王給乾掉了,就連營地裡那五六百個守軍也讓我家老二帶人去端掉了,現在隻剩下一堆肉渣。你要是再杠下去,就等著被百鬼屠鎮吧。”
“百鬼屠鎮?扯犢子,鬼在哪?出來給我瞧一個!”林懷先衝著列祖宗的神牌嘲弄道。
麵對從人的不信與恩將仇報,林大爺不再解釋什麼,轉身就快步走出祠堂,來到祠堂旁的一間小屋裡,拿起一個鐵盒子說道:“各位父親鄉親,我是林子豪…”
在小屋的旁邊建了一座高達五六丈的木塔,塔上掛著個啦叭狀的玩意,這就是洋夷人的新鮮玩意,叫作洋啦叭,土話又稱電嘴巴。
此時洋啦叭裡員起林大爺的聲音,從這玩意出來的聲音格外刺耳,卻能傳到二三裡地外。
林大少在苦心地告之鎮上的人,大難即將來臨時,讓大家趕緊往山上逃,彆在再在登龍鎮,有多遠逃多遠,至於有幾人相信,就不得而知了。
話勸完了一遍,正要再勸說第二遍時,幾個老東西就衝進廣播室,一把奪過那個傳話的鐵閘子,狠狠地摔在地上。
這幾個老巴子還認為林少爺是因為鎮上的人沒幫他家說話,導至他家裡出了慘事,而要報複鎮上的鄉親。
其另一個老巴子則極之怨毒地說道:“要是你家商號能讓鄉親們賺多點錢,每人不用乾多少活就能舒舒服服的過日子,鄉親們能不念你家的好嗎?沒有鄉親們幫你家種茶、撈珍珠去賣,你家現現在還在刨樹皮呢!現在有這下場是你們死有餘辜,不然鄉親們還得繼續被吸血欺壓。”
另一個老頭則質罵道:“你知不知道剛才來開會的有登龍鎮三大姓的老太公,你現在鬨的這一出,是不是要丟儘咱林氏宗族的臉…”
真是活久見了,這讓我想起了一則故事,話說江西某條村子窮到子隻有幾條褲子穿,除了殘疾智障沒有正
常女孩願嫁這裡,其中有戶人家發現了一個商機,讓村裡的人幫他乾活,他把東西拿出去買。後來他有錢了,幫村裡修了路,鄉親們也有衣服穿有飯吃了,卻反過來說他是吸血鬼,不肯把路修大點,不肯出錢幫村裡的人家取漂亮媳婦,不肯把工錢再提高三四倍,把他的利潤平分掉。後來還將這人父親的牌位從祠堂裡扔了出來。
這故事和眼前這一幕何其的像啊。
林子豪的身子直發抖,我能感覺到他此刻的心情,就像當初的李敬山一樣。剛才他勸說鄉親離開的話能壓著一萬個悲傷勉強說出來,至於現在要解釋或辯駁些什麼,一句話都不想說。
此刻誰能明白到他心裡的痛與煎熬?估計隻有死去的李敬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