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路不語、不應、莫回頭。
這是人與鬼之間默定的規則,自古以來人鬼必守,鬼違之遭天遣,人違之必失魂。
此刻我與小姍兩人雖然不能言語溝通,卻可臉頰相貼,彼此相互感受到對方的存在。
就在此時,我身子一重,舉步維艱。小姍的臉本貼著我的臉,此刻卻感覺到異常冰冷。
後脖子頓時一涼,心裡暗自不妙:小姍哪去了?我現在背的倒底是個什麼東西!
我不能側頭去看,隻能選擇拋下或繼續背著。
要是繼續背著,那東西要害我怎麼辦?
就在此時,我大腿一痛,被藏在褲袋裡的小鬼給咬了一下。若是以前,肯定會被痛苦,但現在,痛歸痛,背上那種異常還在。
莫非小姍真的來在我沸騰是民?那我背著的又是彆的什麼?
扔還是繼續背著?
臉邊像被一條濕漉漉稠呼呼的舌頭添了一下,耳邊響起一把熟悉的聲音:小哥哥,你猜猜我是誰!
這不是白二娘的聲音麼?
我暗叫一聲糟糕,莫不成小姍被白二娘神不知鬼不覺中,從我背上抓走了?
“你想怎樣…”此話正欲脫口而出,卻又被我死死地咽在喉嚨裡。
陰路詭邪,有百鬼叫魂,什麼幻象都可能發生,不一定是真的。要是應了,定中招被鬼叫魂,迷掉心竅。
白二娘見我錄搭理她,便怨毒地笑道:“胡河生,你殺了我的男人和姐妹,此仇不共戴天,又豈可如此便宜地了結你。”
“怎麼,你不回頭看看我是如何處置那位小姍姑娘的?”
說到這,白二娘似乎湊到我耳邊,輕聲地說:“
她正被十幾個彪形大漢摁在地上呢!他們的器活可好著,本娘娘親自嘗過!”
我心裡一急,正想轉過身去,卻又硬生生地忍住了。
身後傳來了小姍撕心裂肺的呼救聲:“河生,救我!”
“何生,救我!”
“不要,啊…”
哢嚓一聲,我的指甲的掐進了肉裡,牙關咬得哢哢作響。
背上如背著一座大山,每一步都重若萬斤。
就這般一步一步艱難地走著,心卻如同針紮,每一秒都是如此難熬,心中不斷咆哮著:這是鬼叫魂,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白二娘見我仍舊不予理會,突然怒道:“好,既然認為這是假的,那我現在就殺了你,讓你們下去團聚吧!”
那一刻間,身後陰風呼呼殺意驟生,仿如有一道利抓挖向我的腦門。
本能的想將趴在我背上的狐鬼扔下地。
但最終我還是咬緊牙關,仰天怒吼一聲:“小姍
,你若死,我泉下陪你,你若生,我必一生相隨。”
突然背上一輕,眼前景色一晃,山風吹過,麵前出現在個隱蔽的東西,正呼呼地嘯叫著。
這不是林家停船裝卸貨的據點麼?
同時,竟磅砣而下,打在臉上顯得生痛,落在嘴裡苦澀得很。
我竟帶著眾人走出畜牲道,離開了登龍鎮,重返陽間,隻在順著洞口下去,就有一艘大船,載一兩百人是沒什麼問題的。
原來剛才真的遇鬼叫魂了,差點就著了道。我第一時間想回頭看,似不料不小心碰到了一張柔軟潤滑的小嘴唇。
時間似乎停頓了片刻,便聽聞小姍害羞地說道:“你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嚷嚷什麼呢,表白也沒你這麼突然的。”
回頭一看,身後果然有上百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我。
“我…”我想向她解釋說剛才被鬼迷了心竅才會這般說,話到嘴邊又說不出來,那種說法顯得太蒼白了。
張懷姍哼的一聲,拍了一下我的背,說:“放我下來,被一隻木魚背著,擱得胸口痛。”
這一次帶著將近四百人走上陰路,現在一眼望過去,活著出來的隻有一百五六十人。
陰路艱險,十不存死,卻總比留在小鎮裡慘死的要好。
林少爺數了一下人數,最終走出來的隻有一百四十二人,正好是出來時的三成人數。
損失如此慘重,死在陰路裡的大多都是同宗族的親朋摯友,又有幾個人能在短時間裡接受得了?
再回頭看向山下,登龍鎮已被濃濃的青霧籠罩,偶爾傳來幾聲絕望慘叫,如無意外,明天天亮之後,此鎮再無活人。
濃濃的青霧,即便是磅砣大雨也衝不散,還隱隱有無數隻鬼臉在青霧中翻滾、咆哮。
不對,青霧有種向四周爆發的趨勢,我看了一下時間,正好六點,酉時四刻,天地間陰漸生陽漸衰。
再加上那一百五十三個人頭沒找到,入夜後,這些東西會更邪門。
陰氣助長鬼勢,我大呼一聲:“快跟我進洞,下麵有船,抓緊時間,逃得越遠越好。”
說罷,便再次不由分說,背起小姍就往秘洞裡跑。
智叔和獨眼彪等人早就在船上等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