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張漢卿開口大聲問道:“上麵有人嗎?我們
在這迷路了,能否借宿一晚。”
上麵好像沒什麼反應,莫非是聲音小了,上麵聽不見?張漢卿又揚起嗓子喊了一遍,上麵還是沒人回聲。
這就顯得詭異了,山野間隻有淼淼的流水聲和紡布機‘唧唧呀呀’的聲音。
我正準備上去看個究竟時,李大錘又壯著點扯著嗓子喊道:“他娘的,上麵到底有沒有人,就算沒有人,有鬼也行,給回個話呀。”
話音剛落,便伸了一個腦袋出來,往下瞧了一眼,沙啞地說道:“什麼?誰在下邊叫我?”
天邊的紅霞早沒了,山間一片昏暗,閣樓裡的燈火隱隱映在這老嫗的臉上,雖然看不清麵容,卻大概看出是個七八十歲的老婆子。
她見下邊的船上有人,便垂落了一張繩梯,沙啞地說道:“我這把老骨頭沒用了,眼睛看不清,耳朵又不好使,下邊的小夥子上來說話吧。”
我正想先上去看個究竟時,李大錘便首先爬上去了,便嚷嚷道:“嗨,這世上哪來那麼多鬼怪。鬼不都喜歡吹蠟燭麼?你見過需要點燈的鬼嗎?”
人點燭鬼吹燈,話雖如此,萬一那老東西不是鬼,而是彆的什麼東西呢?
想到這,我便要掏出羅盤看看,船頭突然撞了一下山壁,身子猛地晃了一下,羅盤拿不穩,咚的一聲摔到河裡去。
這真是倒黴催的。
黃大仙還有船上,這位仙家戒掉了大煙癮,卻喜歡上了喝酒,見人都上去了,這才抱著瓶酒搖搖晃晃地從船艙裡走出來,最後一個站不穩啪的一聲栽倒在甲板上,然後就一倒不起呼呼大睡。
我也不理會這隻醉貓,讓人它守船吧。
上到了棧道上才發現閣樓前有個老婦人在紡布,樓裡還有一個小姑娘在踢鍵子,她好像沒發現有客人來了似的,仍在獨自踢著鍵子。
老嫗往屋裡看了一眼孫女,歎了口氣說道:“幾位遠道麵來的客人彆介意,這閨女的胎沒投好,出生後就這個樣子,不哭不鬨,除了我以後誰都不搭理。”
張懷姍卻是很積極地說道:“我知道,這在西醫上叫先天自閉症。”
隨後又有些傷感地說道:“可惜這個沒藥可以醫治。”
“可不是麼,這娃兒命苦哇,爹娘又走得早。”老太婆歎息到。
這老嫗倒不怕生,邊跟我們聊著,邊織布,原來她姓許,叫許桂花,奉節縣人,不是閨女時隨父親打魚誤進了龍門峽,被困在了這裡出不去,最後被這裡的村民救了,並嫁給了其中一戶青年。
我一直在觀察著這裡的懷況,最的蹲下來低聲地問道:“許奶奶,小子想問幾個問題,您願意回答就回答,要是不方便說,就當我沒問過。”
這老婆子忽然直勾勾地看著我,連紡如何車也停了。
氣氛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片刻後,她沙啞地說道:“小夥子,你問吧,老婆子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我便問起了這裡的情況,這老婆子怔神了片刻,像是回憶著什麼不願意回憶的東西,半晌後說道:“這裡就是龍王峽的禁地‘囚龍峽’,因為這是一條孱頭峽,外麵的船進來了就再也無法找到出去的路,低下的這條河就像一條被囚禁在籠子裡的龍。”
囚龍峽?有進無出的孱頭峽?我腦子裡隱隱出現了一幅地圖,隻要能進得來,就一定有辦法出去,隻是暫時找不到出口罷了。於是繼續問道:“這些棧道和崖壁上的人工石洞是怎麼回事?原來這裡住人的嗎?”
老婆子嗯的一聲點點頭道:“住在這裡的人都是明未清初時舉族逃難進來的,因為進來後就開不去了,便在這崖壁上修築棧道樓閣、挖崖洞當居室,後來改族為‘崖族’,姓氏也改姓‘崖’,一共分成了三支,因為不能出去,隻能三族間世代通婚。也偶有誤闖進這裡的漁船,女的大多都留在這裡改嫁他人了,這一住就是三百六十多年。”
老嫗說到此,便續繼踩紡車,織她的布。
張懷姍此時正在閣樓裡償試和那個小女孩溝通:“小妹妹,姐姐和你一起玩鍵子可以嗎?”
那女孩竟不理采她,轉過身去繼續獨自踢著鍵子。
這鍵子是用幾根羽毛紮地起來串到三四塊小鐵皮上,踢起來啪啪作響,怪有節奏。可這聲音回蕩在燈火昏暗的懸崖閣樓裡就顯得陰森詭異。
張懷姍見彆人不搭起來,打了個哆嗦就趕緊跑出來。
就在此時,李大錘好奇地問道:“啊婆,你不說崖族有三支族人麼?那其它人呢?都死哪去了?怎麼隻剩下你們婆孫倆?”
這話問出口後,李大錘才覺得有些不對勁,趕忙
慌張地說道:“我就是嘴賤貧一嘴,不想回答的可以當作沒問。”
老人忽然抬起眼皮子死氣沉沉地看著我們,說道:“天色不早了,窯洞裡頭有房間,你們早點休息吧。”
眼下就算是個白癡也意識到這裡不大對勁,張懷姍不禁站到我身後,揪了揪衣角,示意要離開這裡。
離開?既然這老太婆說這裡是囚龍灘,這裡整整一族人被囚幾十代都出不去,這一時半會的,我們還能逃得到哪裡去?而且晚上到了河裡更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