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於在對麵的牆邊發現了陳敬堯的一個兄弟,至此之外,尋遍了屋子裡也沒看見他,心裡不禁生出了一絲不祥的預感。
趁著其它人不注意,我悄悄地潛過去,想找陳敬堯那位兄弟了解一下情況。
就在此時,一聲慘叫直讓人毛骨悚然,我側頭看
過去,隻見一人的手腳筋被生生挑了出來,慘叫了半晌後就痛暈過去。
隨後就是第二個、第三個,一連挑了四人。
屋內頓時靜到鴉雀無聲,針落地可聞。
錢寶人不是一般的狠,而是如魔鬼一般的心,根本就沒有人性兩個字。
他掃了屋裡的人一眼,個個噤若寒蟬,沒一個敢直視。我自然縮起腰來,免得被這畜牲看見。
真是害怕什麼來什麼,真的被錢寶人給盯上了,他指著我這邊說道:“那個誰,靠牆邊上的那個,給老子過來。”
所有人都看著我。
我隻能作裝作傻乎乎地拖著腿過去。在下來之前就已作好最壞的打算,所以在左腿上割了幾刀很深的口子,此時已鮮血淋淋染紅了整個褲管。
他看了一眼我的腿,陰側側地問道:“腿怎麼了?”
我隻能裝成個受了欺付還要幫人說好話的傻蛋,聲音含糊不清地說道:“貝貝貝勒爺,這不是辮子會的大兄弟們打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到地上,骨頭折斷了幾截。”
不小心摔地上能將一條腿折斷幾截?說話擱誰都不相信,錢寶人卻拍了拍我的肩膀,說:“你這傻子真會說話!”
這條腿上的慘狀足夠打消他的戒心,直勾勾地看了我一下,見我慌張地閃閃縮縮,便陰森森地說:“我的樣子會吃人嗎?”
我隻能裝傻地點了一下頭,又連連搖頭,口齒不清地說道:“貝勒爺是大好人。”
“錯,我是大奸雄。因為好人早死英雄氣短,壞人長年長,惡人吃香喝辣天不收!”錢寶人猙獰地笑道,這笑聲直讓我有種一刀剁了他的衝動。
若真要用一句話來形容此人,那就是‘奸到出汁、狠到成魔’。
隨後他對眾人說道:“告訴你們,隻要留著你們一口氣在,龍王爺不會嫌棄,因為隻需要用你們的血來洗祭壇而已,隻要血是鮮的就能用。”
“所以,死也要講究死法,是死得痛快,還是死得慘。”
錢寶人說著,就讓人遞給我一通從冰窯裡取出來的水,說:“來,小弟,潑醒他們。”
我端著冰水,拖著瘸著腿走過去,正準備一冰水
潑過去時,又被錢寶人叫住了,他盯著我的腿半晌,說:“傻小子,你褲子裡藏了什麼東西。”
我的心頓時跳到了嗓子眼上,隨後就傻兮兮地說道:“大兄弟們說腿折成了幾栽沒關係,隻要夾兩塊木板上去就能長回骨筍。”
我又裝作怕他不相信的樣子,急忙道:“不然我脫給你看。”
說著,就要伸手去脫褲子,即被錢寶人抓住了手,說道:“你又不是姑娘,脫下來給我看作甚?況且整條腿血乎乎的,彆脫下來倒胃口了。”
“總算躲過了一劫。”我心裡稍稍地鬆了一下。
剛才那瞬間真是險啊,心都跳到嗓子眼上了,因為下來後,我怕背著刀被人發現,便將它藏在了褲管裡。
真要是被逼著脫下來檢查,絕對被發現,可要是主動脫的話,還能拚一下運氣。
果然,這招將錢寶人惡心到了。
一個傻子就夠讓人惡心的,一個滿身是傷、和腥臭呼的傻子更讓人惡心,要是脫光了,有人會覺得年夜飯都能吐出來。
這竟讓我給賭對了。
背上和手心都滲了一層冷汗。
那幾個痛暈過去的人被兩盤冰水給潑醒了。
錢寶人剛才那番話就像紮進人腦子裡的針:死也有講究,是要痛快死,還是慘死。
既然沒有了活路,一個個都選擇了痛快死,不在反抗,乖乖地排好隊走出了大屋。
隻見屋外有七八張八仙桌一字排開,桌上擺滿了酒和肉。
莫非這就是斷頭飯?
被關押在這裡的人都是窮苦落難之輩,也不知多久沒吃過酒吃過肉了,見到酒和肉之後居然痛哭起來。
錢寶人柱著拐杖來到前頭的樹底下,說道:“我父王開恩,在諸位臨行前賜了一席斷頭飯,爾等還不速速謝恩!”
此時諸人才發現樹底下放著一頂‘滑杆’,滑杆上坐著一個老家夥。
滑杆就是巴渝之地特有的一種出行工具,似橋非橋,兩根竹子間搭張懶人椅,前後兩人抬著,行走起來一晃一晃的頗有節奏。
這個老家夥不是灃德老王還會是誰?
這算他燒成了灰,我也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