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門太重了,我和李大錘跟本推不動,張漢卿加了一把勁後才緩緩推開。
與此同時,百棺起屍了,騰的一下從棺中彈了起來。
綠毛屍吼的一聲如獸王般怒吼,百屍齊刷刷的跳到地上。
來不及把門完全推見,李大錘見逢就要鑽,
卻被我一把抓了回來,說:“你看門後麵是什麼!”
王殿後麵是一條通往寢殿的墓道,兩邊掛著幾盞長明燈,而墓道下卻非青磚地麵,而是一條水路。
幽暗的燈火映在水中顯得格外的邪異。
我想起了四爺一本叫作葬經的藏書,說道:“葬經有雲,墓道為河,曰黃泉,不可淌之,否則遇水化骨。”
“他大爺的,不能遊過去,難道還坐船劃過去?”李大錘急道。
與此同時,那條綠毛老屍動了,領著群屍向我們逼進。
我忽然發現大門旁不遠外的角落裡疊著幾條舢板,連忙招呼他們兩人一聲,立即跑過去抬。
“大錘,你太重了,這小舢板坐不了三人,你自己扛一艘。”
說著我便和張漢卿抬起一艘向大門衝過去,李大錘也跟一人扛起一艘在身後罵咧著衝過來。
那綠毛吼已有點靈性,知道我們要乘舢板跑
路,帶著群屍快速殺過來。
一般的屍體起屍後肢體疆硬行動不便,群屍正左搖右晃像具行屍似的走過來,倒是那綠毛吼像頭暴猿似的衝過來。
“大錘,快點!”
後麵就隻剩李大錘一人了,他剛放下舢板,綠毛吼就追到後麵了,情急之下,他往舢板縱身一跳,哢嚓一聲響,你敢踩裂了什麼,同時舢板劇烈火地抖了一下,水花四濺,濺到身後的綠毛吼劍腳下,嗞的一聲響,黃泉水粘肉即腐,嚇得它連忙後退幾步。
李大錘正想蹲下來時,便驚呼道:“河生,這破舢板被我墜折了。”
我連忙讓他彆動,將掛在身上的繩子拋給他,讓他抓穩,我們來拉。
這道通道似乎長無儘頭,黑漆漆一片,就像闖進了魔鬼的腸子裡。
船,緩緩劃動,綠毛吼領著一群粽子在殿門後怨毒的鬼叫著,似乎在說:你們現在過去了,遲早是要跟這裡出去的。
李大錘回過頭去看著三丈開外張牙舞爪的群屍,不禁咽了幾口口水,有些後怕地說道:“他奶奶的,老子虧大發了,拆下來的金扶手又給裝回去了。”
張漢卿調笑道:“回頭打這回時,你可以去拆下來,再敲一個大的金鐘下來。”
李大錘知道我們是在調侃他,臉色唰的一下就憋紅了,哼哼道:“他大爺的,你從小錦衣玉食,哪知窮人苦楚,老子都快窮瘋了,看到金子就在發瘋。”
應此時,聽聞咚的一聲響,一條普通粽子被那條綠毛粽一腳踹到黃泉水裡,頓時鬼哭狼嚎,眨眼功夫也化作一具白骨浮在水麵上,一股酸臭撲鼻而來,差點要吐了。
張漢卿眉頭一擰,看了一眼舢板上的漆,再用手輕輕一刮,說道:“這舢板表層塗了防酸蝕的石蠟!”
隨後又抓起一根木頭伸到水裡,拿出來一看,竟然變成了一截炭,他不禁吃了一驚道:“這哪是
黃泉水,分明就是強琉酸。”
我不禁回憶起有關黃泉水的記敘,說道:“陰槽有河,名曰黃泉,其水泥黃,人淌之化骨,鬼淌之化魂,源頭於人間無窮蝕屍之水,凝而成溪,彙入陰間。”
也就是說,人入土,屍體腐化所化成的屍水都會歸於黃泉。塵歸塵,土歸土也就這麼來的,人從陰間輪回到陽間,再入土屍解一切回歸泉下。
舢板劃得本來就不快,現在還拖著另一條近乎超載的舢板,劃得更慢。
空寂的黃泉墓道上隻有細微的劃水聲、李大錘的啐啐念、以及河麵上濃濃的腐酸味。要是一柱香之內劃不到岸,就算不被綠毛粽子乾死,也要被這腐酸味熏死。
“他奶奶的,什麼時候是個頭啊,人死了什麼都沒了,最多就是起屍,那也不是原來那個人了,還勞民傷敗建這麼大的地宮乾嘛…”
他大錘在啐啐念,我卻在看著墓道兩邊石壁上的壁頭,及頭頂上偶爾出現的天井。
張漢卿是個飽讀詩書的知識分子,對兩旁壁畫甚為感歎。
墓道兩壁雕的有城牆闕樓、宮城、門樓及車騎儀仗,像征著帝王的都市及宮殿。
主在此時,船使進了一個過洞裡,洞頂部繪有天花彩畫,有無數仙女與仙鶴仙獸在天空中飛舞、撒花。
過了第一個過洞後,墓道兩旁畫風又變了,畫成了無數的侍女,有洗衣做飯,有倒茶遞水澆花…
裡麵的侍女雕造得極其逼真,似要從中走出來似的。
張漢卿歎道:“這些壁雕像征著帝王的宮庭生活,寓意著死後還能繼續享受。如此精湛的壁畫做工,估計為了造此空陵,清室已將漢土百分之作主十的頂尖工匠抓來了。以至後世再難看見如此精堪的手藝。”
這一路去各種各樣的畫雕都有。
張漢卿在讚歎著這些壁雕洞畫,我卻在心裡數著已經過了多少個過洞、多少道天井。
最後我凝重地對張漢卿兩人說道:“停吧,我們遇上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