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親
我被倀鬼春花帶下去時,小姍依依不舍,生怕這一去就是永彆。
“乖,在這等我,一會就回來。”我對小姍說道。
春花卻是在一旁妖騷地說:“喲,準夫人,你在想什麼呢,疼胡小弟還來不及,又不是帶他去死。”
她這話卻說得我心裡沒底,好像餓男人餓了許久的樣子。這小蹄子平時出去迷域路人時,應當沒少和路人做那勾當吧。
豈料我這想法被她覺察了,出了門後,春花衝著我勾了勾眉頭,咬著嘴唇笑了笑,卻沒解釋什麼,去說道:“小胡爺,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姐姐生前還是個二五姑娘,也是王八村的女兒,十四歲那年嫁給狗兒村村兒的傻兒子,兒子是傻的,不會弄人,卻常常去玩豬鑼、羊咩和母牛,老子又是個沒用的玩意兒,為了名聲,守了十六年活寡不曾偷吃。三年前
出來放牛時,差點被村裡的一個痞子給弄了,結果大王急時出來將他撕成碎片扔到湖裡喂魚,而我則被大王吃了,但大王好心,沒將小奴的骨頭咬成渣。”
我很好奇她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事,在去澡房的路上,她倒是很規矩,並沒有毛手毛腿。
她轉過身來,一揮手中的絹子,有些騷勁兒地說道:“小胡爺,能否幫春花一個忙,等大王過繼到你身上轉生後,若是念些情麵的,給春花姐配個宴婚,把屍骨檢回來,葬在一個精壯小夥的墓裡,以後好有個伴,省得屍骨在屍外風吹雨淋,暑天勢冬天冷雨天潮濕。”
說到這,春花就告訴我,她的屍骨就有狗兒村外一裡處的李子樹下。
說話間,已路過夥房,突然聽聞裡頭一陣鬼哭狼嚎,隻見幾個人圍著那隻餓鬼打。
這餓鬼就算被打得很慘,腿和胳膊都被打斷了,嘴裡還叼著塊大蒸肉,狼咽虎吞的嚼。
“讓你這餓鬼偷食,普通人家怕你,我們還治不了麼?”
這居然有幾個大活人,他們將餓鬼的腦袋一刀砍了下來,粘了一大粘米粉,往油窩裡一炸,頓時惡息撲鼻。
其實當倀鬼是最可憐的鬼,遊魂野鬼尚有半點自然,他們卻沒有。所以我嘴巴放甜一些,稱呼這倀鬼春花為花姐,咦的一聲問道:“咦,花姐,這裡怎麼會有活人?”
花姐嗬嗬的一聲,說:“這有什麼奇怪的,大王也需要活人來幫他辦事,這是從飛猿村捋來的落頭族男人。”
“飛獠村捋來的落頭族男人?”
一聽此言,我更覺好奇,同時又心中不安,隨後花姐告訴我一個秘密:“落頭族有飛頭神通,每天子時過後,脖子上出現一道血痕,腦袋會自動彈出來,飛到野外覓食。但落頭族卻有一個奇特的現象,隻有女子能飛頭,男的腦袋掉下來後飛不起,而且男子會隨時隨地掉腦袋,並不限於子時。所以落頭族男丁不敢隨便走出山外,更不會在野外隨便走動,女子反倒成了勞力,因為晝伏夜出,落頭族便不善作耕作
,女子晚上出去獵食,自己吃喝後再帶回家給男人吃,上了六十而又無法出來獵食的老人則會到山中的老人洞裡等死。”
說到這,連花姐都覺得落頭族很是可憐,明明是人,卻又無法像正常人一般活,而且還要視‘落頭’為上天踢給他們的神勇,要世代保持血脈純正,所以族內婚取,十個兒孫三個傻,不正常的也被老人帶進老人洞裡餓死,連獻給山大王都不會吃。
“飛猿村的男人自然就成了保證血統人丁的希望,因為大王看中了飛頭獠的飛頭神通,能幫他捋獲在玉女峽過夜的船隻,所以就把落頭族的男人們都抓到狗兒村,每個月隻能輪流回家幾天。”
聽完落頭族的秘密後,花姐已經帶著我出了祠堂,來到一間落爛的大屋,裡頭挖了一個池,山中人一口溫泉眼,狗兒村的人很早前就將溫水套到這屋裡的溫水池。
門頭上寫著‘玉湯池’三個字。
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花姐,你說這落頭族的男人 為什麼不逃?”
花姐嗬嗬一笑道:“逃?這兒是大王的地盤,附近山頭的仙家都是大王的兄弟,想能逃得掉?要是被抓回來了,可是要下油鍋的。”
我不免為張漢卿擔心起來,若飛頭獠舉村都是那隻虎妖的傀儡,他的處境危矣。
花姐見我額頭全是汗,還有些神危荒張,便拿起手絹幫擦了擦汗,有些騷勁兒地說道:“胡小弟,你緊張什麼?怕花姐會吃了你麼?”
我哪敢說是在緊張漢卿擔心,隻能皮笑肉不笑,故作鎮定道:“這屋子裡太熱了。”
話音剛落,花姐便解下了花衣裳,顯出一身雪白豐腴,這下我徹底慌了,連忙縮到一邊,說:“花姐,人鬼有彆。”
我話還沒說完,自身的衣服也被扒了,隨後被花姐拉著下了玉湯池,她捂著小嘴,糜笑如花般,說:“姐好說歹說也是十村八寨最美的人兒,怎就被胡小弟嫌棄了。放心吧,你的身子是夫人的。不過大王說了,隻要過繼到你身上轉生後,就取我為姨太太,到時候小奴還不是你的鬼。”
說著,就給我擦起澡來。
天色漸夜,已是酉時二刻,本該喜慶的婚禮卻宛如百鬼慶婚。
一陣陣青色陰風甜來,狗兒村那些空蕩蕩的屋子,頓時鬼火磷磷,隱隱有各種交談聲、嘻笑聲傳出,乍地一看,隻有人影綽綽,屋中卻詭寂得很。
祠堂門前更是聚滿了山精水怪,有水中的老屍水妖、亂葬崗裡的爛鹹魚,也有各路妖怪仙家。
那虎妖的麵子大,請來的妖物全是有修行的仙家兄弟,沒有點道行的不請。
就在此時,那個王八村的老嫗在大堂上吆喝道:“吉時將到,請新娘登堂,與新郎拜天地高堂。”
我穿著一身新郎行頭,早在堂上候著。